倒不是真的为了赴约,只不过后宫中她知道的地方不多,临近里,也就那个地方静一点,人烟少一点。
可是才要踏出门,就听见弄玉来禀,说是夏丞相要来拜见。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她自入宫以来,没有人再理会过她。她的存在,似乎变得透明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夏丞相是为了认她这个女儿而来的。他的到来,不会是没有目的性的。她没有换上朝服,还是穿一件简单干净的纯色长裙,头发以丝带系上,隔着帷幕,她并不需要刻意妆嫫费黛。
夏丞相低跪在堂下,行了一个大礼。而后竞自坐在了旁边的梨木椅上。就是她当上了皇后,他也没有将她放入眼中。
“皇后娘娘,老臣今日来,是有一事要请娘娘相助的。”虽说是请她相助,可他的语气听来,完全没有一点求人的意思,完全是一副指派的样子。在他的心中,从不认为,夏女是皇后。
“你说。”夏女没有在乎他的态度,她只是好奇,他要求她帮什么忙呢?她可只是个空花瓶子啊。
“明日太后设宴,会在宴会上提出宣雪如与雪月进宫封妃,届时,你要全力进言。若你与太后二人同意,皇上在宴会上,必也不好如何表态。”
“你如今虽说贵为皇后,可是你也知道,你在后宫是无权无势的,无依无靠,就连管理后宫之事,也落在了江怀青的手中,唯有你两个姐妹进宫,你们同舟共济,方不致受人所欺!”
他似乎怕夏女不愿,毕竟,他也知道,夏女对他,怕是只会有恨。
只是这样的话,听在夏女的耳中,只是更刺耳。
她突然很烦很烦,摆了摆手:“丞相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那就不必多说了,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
模棱两可的话就这么说出了口。
“你!”夏安似乎未料到这人从来总是沉默顺从,软弱无能的夏女竟然会说出这样不顺从的话,一时怒火中烧。
不过他毕竟是个经久世面的人,嘴角一扬,一脸世故地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够去惹上夏女这个贱女!
于是道:“那一切就全仗皇后娘娘了。”
“我累了,你跪安吧!”逐客令冷冷地下了。
她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个男人。
在这个世上,若说有恨,大概就是这个男人了。他伤害了她最亲最爱的母亲。
夏安低下头的眼中,满是怒火,只是硬硬地道了安,而后退下了。
夏女瘫在了雕着朝凤如意遍天云的金色凤椅上,一言不发。
她可以随遇而安,可以忍下再多的累与苦,可是她却不能忍下这个男人带给母亲的伤与辱。
可是娘说不要恨他,不要恨任何人,做一个心中只有爱的女子。做一个快乐幸福的女子。世上的所有一切伤与痛皆是人生必经的。
也许她经历地比别人更多的一点,但是何妨。她得到的,未必比别人少。
天公爷总是公平的,他没有给她安逸的家,却给了她快乐幸福。这是许多想要而要不到的。
她一无所有,可是她却是拥有着所有。
她从来,不必去羡慕别人!她从来,不必去排挤别人!
……………
当夏女来到后林里的时候,就看到那儿一团紫色的火团在燃烧着,熊熊不灭。
火团发出暴喝:“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呢!我等你好久了!!”
夏女只是无力地应了一句:“我有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应他,为什么一定要来,她根本就没有答应他的约定啊。
也许,她是因为他的那本学画的册子才来的吧!
毓炙听她这么说,倒没再发怒。他看得出来,夏女心情很忧郁,她昨天虽然也是爱答不答,沉默如金的样子。可是不会这样子地死气沉沉。
“你怎么了?”他问,双眼中全是关心。
一刹那间,竟然温了夏女的心。这是除了李大娘和小玉之外,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没来由,鼻子竟然酸酸地,眼中刺热,有着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毓炙一看慌了,他从来不在乎女子的,更不会理会女子的哭声,在他看来,女人的哭,又丑又烦。
可是看到夏女哭了,他竟然感到无措,还有怜惜。想了想,略显僵硬的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没有半分亵渎,没有半分居心,纯粹的只是想安慰她。
过了很久很久,夏女才自他的怀中挣了,四目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