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村落,遵循的依旧是旧日的规矩。
有些莫名其妙的严苛,以及让人说不出缘由的怪异。
贺知舟倒还好,他毕竟是比宿臻年长一些,面对着眼前的冬日宴,很快就接受下来了。
反倒是宿臻。
他参加过别人家的喜宴,也参加过丧礼,然而不管是何种的宴席,都不能同他眼前遇到的冬日宴相比。
桃源村。
昨日的那场大雨如同阳光下的泡沫,只存在须臾的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世上再也寻不到它们当初的模样。
走在村间的小路上,地面干燥的都已经出现裂缝,半点雨水经过的痕迹都不曾有。
先前被他们平整出来的空地,这会儿在那里已经摆好了一个又一个的桌椅板凳,每个桌子上摆着的菜色都是相同的,然而一眼看上去,都是寻常宴席上常见的那几种,冷盘还是热菜都是最寻常的,就连桌边摆放着的酒坛也是很普通的黑色搪瓷的,尽管还没有开封,但看上去就知道那肯定不是猴儿酒。
按理说,村子里的宴会与鹤闻要举办的冬日宴合并在一起举行了,宴会上的菜色仍然是应该是按照鹤闻拟定的菜单来的。
可眼下看来,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宿臻与贺知舟对视一眼,暂时先将疑惑都给压在了心底,继续去打量着空地上的现状。
空旷的场地里已经摆满了桌椅板凳,然而场中还余留出来了众多的空位,最令人惊讶的则是场内之人坐下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的,竟然齐齐的坐在了左边那么一小块地方。
在右边众多空位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可怜兮兮的。
宿臻在那一小群人之中看见了老村长,顿时对那一波人的属性有了些许的认识。
看样子村长附近的那些人应该都是桃源村里的人,而他们留出来的空位,大约就是为了给像他们这种外来的人吧!
心中有了计较,宿臻与贺知舟便朝着右边的空位走去。
谁知还没走到空位附近,就被眼尖的村长看见了。
村长手中的烟枪即便是在这种日子里,也没有轻易放下,只见他挥了挥手中的烟枪,将宿臻与贺知舟喊到他那边去了。
宿臻还以为村长找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
谁知走近了,才看到村长将他旁边坐着的两个人赶到了另外一个桌上去,而现在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则是留给了宿臻与贺知舟。
“这儿难道不是村里人才能坐的位置吗?”宿臻迟疑的看着那两个空位,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两个即将引爆的地雷似的,拒绝的意思快要飘出天际,“我跟贺知舟应该在右边的那些个空位上找个位置吧!”
老村长瞥了他们一眼,拿烟枪在两个位置上敲了敲,头也不抬的说:“让你们在这儿坐着,你们就在这儿坐下,我又不会害你们,你们还怕些什么!”
这也不是怕与不怕的事情。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总是喜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
他们会以某些相似的点而聚集在一起,也会因为不同而排斥他人。
更多的时候,宿臻都是在充当着那个不断改变自己,然后融入到人群中去的那个人。
就在刚刚,他都还是那样的想着。
比起桃源村这些不知道是否还能称之为人的人,他与贺知舟或许更应该站在鹤闻邀请的那些人之中,因为在后者之中,他能够更好的找到自己的定位,而前者却不能够。
然后他在听过村长的话之后,又下意识的觉得留在原地,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且习惯了随波逐流。
鹤闻已经走到了宴席的正前方,场下的人不再多话,宿臻与贺知舟也在老村长的示意之下,安静的坐在了老村长给他们留下的座位上面。
这时宿臻终于看到了右边空位上的人。
从正常的角度完全看不到的人,只有当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才能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看上去仿佛是纸扎成的人,唇角鲜红的仿佛是沾染上了血色,他们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黝黑的瞳孔之中什么也看不透,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看到这里,宿臻心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好刚才听从了老村长的话,没有一意孤行的跑到右边去找什么空位。
就他现在看到的右边座位,哪里是空无一人,明明是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的,甚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