栯阳仔细想了下,那个鱼大海衣服布丁多一些,口子压根没两个,显然有人帮他补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顺手帮他这个大强兄弟一块补一补,果然还是泡沫兄弟情。
而且鱼大海那衣服有口子的地方,胳膊胸口的肉都露出来了一大块,在这里随处有赤膊男人出没的地方好像不显眼,倒是鱼大强这个衣服破烂成这样都没露的才是个异类。
栯阳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总觉得鱼大强这个人跟这里的人不一样,甚至跟正常人都有点差别,非要说是哪里说不上来,总之就有异类的感觉。
鱼大强不肯脱衣服下来,栯阳只能认命地扒着他一点点缝补,算计着怎么用两根线补完几十个口子,还要在没有布丁的情况下。补到没办法的时候,栯阳都把自己头发拽下来两根凑数。
鱼大强看着自己这件穿了三年的纯色短衫,变成了有漂亮纹路和交叉格子的短衫,没有一点乞丐服的既视感,反而像是特地绣出来的款式纹路,尤其下摆那处最大的那个洞,变成了一条网状鱼,还是有很多小洞,不过这会就是鱼鳞装饰了,好看极了。
栯阳蹲下来要给他补裤子的时候,鱼大强弯腰把床底下另一条裤子拖出来,破的已经不能看了,他跟栯阳说:“先弄这个。”
说完了就昂着头跨着八字步出门去了。
栯阳看着老鼠啃过的裤子,欲哭无泪,揪头发还是好疼的,能不能给我充足的线啊。
栯阳任劳任怨地缝补衣服,为了好看,不仅扯了头发,还把自己衣服的袖子扯下来两段,又拔了墙角两棵还完全没长起来的小草,配合着才把那条裤子勉强补上了。
孩子气的性子一起,就在那裤子屁股位置,左右一边绣了一只老虎,没有精细地绣,寥寥几针,活灵活现的大老虎就有了精神气,绣完自己看着都乐的不行。
栯阳隐约觉得那个少年挺喜欢自己给他补的衣服,他性格里也有不易察觉的张扬,说不定这会儿就是出去炫耀去了。
栯阳就这门口屋檐下里一个接屋檐雨水的破瓷片里稀少的水,随意地洗了把脸,隔壁听到动静,出来一个中年大娘,站在两家之间那半人高的篱笆跟前看了她一会儿,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喊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孙子蹲在篱笆跟前,透过缝隙看着她。
栯阳就歇了现在再次逃跑的心思。
栯阳坐在破烂的篱笆门槛上,望着远处的海滩,中午时分很挺安静,海风吹过来暖洋洋的,栯阳这半年来的惶惶不安短时间内消失。
那些人不会知道她被拐卖到了这个穷村子,这里根本找不到修炼的人,修炼的资源也只有渔晶币这种最低级的,不必担心有懂行的过来,发现她的体质。
栯阳放任自己松懈了一会儿,是不是如果自己就这样待在这里一辈子,就可以避免所有是非了?
可是就这么呆在这里,忘记给娘报仇,忘记跟梅娘的约定,忘记那么多想让自己过的好的人,又怎么可以呢?他们都指望自己找到云家,获得云家的庇护,好好嫁给云家的少爷,做一个少奶奶,甚至有能力时给他们报仇。
就这么给一个能接受拐卖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二愣子当童养媳,过着担惊受怕,饥一顿饱不了一顿的日子,真的很不甘心啊。
怎么样,所要嫁的,都应该是一个善良的,正直的,不论富贵贫穷,都能以积极的心去对待生活的人,一个做不到相濡以沫,也能相敬如宾的人啊。
栯阳撑着下巴发呆,小小的一只看着有点可怜,有个打扮很干净的年轻妇人挎着篮子路过,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复又转了回来。
栯阳抬头看她,她额头上的逃亡时在山角磕出来的那个伤口,鲜肉刚在长,周围青紫得吓人,瘀血也没散,就这个伤口这个模样准的留疤。
偏偏她这些天神经太紧绷,根本感觉不到多痛,手脚身体碰伤的地方太多了,早就痛得麻木,当初磕破,自己不过就地抓了土止了血,来到这里也不曾关注过自己身体,她只当自己是路过,随时想着逃跑呢。
栯阳记得面前这个夫人,前天挑人的时候,她挑走的那个姑娘正好就是昨天那个,跟她一块逃跑抓回来后,打的最轻的姑娘。
当时挑人的时候,这个妇人就跟她婆婆说:“娘,这个不错,可以做弟媳妇。”
那家人就二话不说拿了半口袋粮食把那个姑娘挑走了。
那个妇人蹲下来,慢慢地从腰间抽出帕子,取了水,打湿,然后给栯阳轻轻清理起来伤口。
“你家那个姐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