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大强不能下地两个月,养伤养的他整个人都有点蔫,倒是脸上长了肉,显得越发白了。
栯阳每天不厌其烦地化了雪水,给他擦脸梳头发,衣服也补的好好的,把他从上到下收拾得整整齐齐,加上安安静静养病,鱼大海也不能带他出门祸祸惹人厌,鱼大强神色里的年少轻狂都被压了大半,温和了许多,笑起来眉梢的红痣也开始有了温柔的意味。
伍娘每回过来送次药都惊叹一回,感觉鱼大强在栯阳的帕子底下大变活人了。
鱼大强他就更郁闷了,因为他都不能出去炫耀他的衣服他的头发。
鱼大海这两个月每天都会过来,鱼大强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酸意。
栯阳是怕他的,时常他过来就看到她飞快地甩开教鱼大强写字的手,缩到一边去绣花,或者躲在鱼大强后头,飞快地把地上沙土里的字抹掉,给她吃的她也不会当他面吃,安静得恨不得他忘记有这么个人。
鱼大海有时候很好奇,栯阳那样的大家小姐,为什么不嫌弃这灰扑扑的屋子,还兴高采烈拿着树枝教人认字,为什么不嫌弃鱼大强穷光蛋,还笑眯眯给他补衣服擦脸,甚至为什么能在逃跑后那么坦然地认错然后继续死不悔改。
毕竟,鱼大强说,他也收拾过童养媳,竹板子都打断好几根来着,那为什么他鱼大海的童养媳对他如避蛇蝎,他鱼大强就跟多了个玩伴一样?
就好比这会儿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从哪里弄来的纸,很糙,但在这里已经很珍贵,上面画了人体结构图,还标上各种人体穴道,甚至还有的穴道旁标上用几分的力气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比那药铺里的掌柜万分宝贝的图还要清晰全面。
哪个少年心里没点武侠梦,栯阳笑眯眯指着一个穴道说怎么样会多厉害多厉害,鱼大强眼睛都在发光,没什么力气的手也跟着比划,一副恨不得马上爬下地练一顿的样子,压根没了病人还有的样子。
栯阳还拉下来鱼大强费力举起来的手软软地说:“等你好了,我告诉你一套专攻人体穴道的拳法,你会很厉害的,所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好好认图,我给你绣大肥鱼。”
鱼大强更兴奋了,也摸着栯阳保养精心的手指,说:“等我好了我带你去镇上玩,你先不要绣大肥鱼,你绣花,去镇上卖了渔晶币我带你去买好看的簪子。”
栯阳就眯眼笑,趴在图上,跟鱼大强继续头碰头认图。
鱼大海心里也痒痒,他也想学,学认字学认图,也想跟镇上学堂里的人一样有文化,让人高看一眼。
可是明显让栯阳一块教他不现实,栯阳看到他讲话不结巴就不错了,让鱼大强教?鱼大强确实有这个心,问题是,鱼大强能自己记得理解栯阳教的东西,但轮到教别人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压根不知道说的什么,能指着那个他时常路过镇上学堂看过都认识的“太”字念成“大”,心累的不想说,教的人学的脑瓜子一团乱,他鱼大强还给急出来一脑门子汗。
鱼大海戳了戳自己的脸,力图不要留一点吓人的神色,再微笑一下,可惜嘴角抽了抽,就是笑不出正常的样子。
他走进去,鱼大强听到声音,立马抬头打招呼,声音还有点虚弱:“大海哥你来啦,我今天学了认图,马等我学完我教你啊。”
栯阳就嗖地抬起头,缩到了床头墙角,蹲下来,整个人都快缩到床底下去了,手里还拽下来没有弄完的绣花棚子,头也不敢抬,若无其事地继续绣花,仿佛她刚刚就知识在绣花,简直就是当他鱼大海是瞎子。
好的吧,鱼大海安慰自己,小弟的媳妇能这么“尊敬”他这个大哥应该是件好事,而且看看这胆小的模样,哪里还像个大小姐了,到底不比他家那个厉害,又想既然栯阳这个大小姐会这些东西,那他家樾棱肯定也是会的,大不了回家让樾棱教自己就好了嘛。
“你今天好点了没有?再有两天就过年了,你这不能下地,我们过年可就不能出去讨彩头,亏大了啊。”鱼大海拎近来半罐子稀粥,这几天粮食已经没多少了,粥也越来越稀,他又对墙角的栯阳说,“还不过来盛粥伺候你当家的?等着我动手呢。”说着牛眼一瞪,凶相又出来了。
以往每年他们两个没爹没娘管的,大年初一会结伴跟人家几岁的孩子一块去讨彩头,说是讨彩头就是耍无赖,到了哪家说点吉祥话,然后就等人家给东西,不给或者给的不够他们要的就一直赖着,甚至说点不好听的话膈应人家,真正气坏了许多人家,看到他们就晦气。
栯阳手一抖,差点扎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