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告诉鱼大强他爹回来让他去接人,鱼大强愣了老半天,栯阳又喊了他一声,他才神游地被一群人拥着过去了。
到了海边的时候,他盯着船上那个蓬头垢面,衣服破破烂烂,连屁股蛋都漏出来半边的流浪人看了半天,竟是半天没动静。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眼前的这个流浪汉跟他记忆里的爹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
以前的爹虽然个头不是村里最高的,可怎么也是比自己高那么一个多头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但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抬头挺胸,干干净净,精神百倍,有着一股子穷也压不弯脊梁的顶天立地,怎么会是这个弯腰跟个缩脚虾一样的人呢?
乍一看,感觉还没有他大,人怎么会越长越缩水呢?就算是老了,缩水也得有个度吧。
船舱里的老头透过脑门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也盯着鱼大强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也有一些陌生。
感觉这也不是他记忆里的儿子了,记忆里的那个儿子是胆小的,乖巧的,眼前这个看着就有一股子的流氓气,怎么可能是他那个乖巧的小儿子呢?
尔大叔看不下去了,跟鱼大强道:“还不赶紧把你爹给背回去没看他已经累成什么样了吗?”
鱼大强到来之前,已经有一批人围着鱼大强他爹鱼大锤问前问后,问其他跟他一起出海的人怎么样了,得知那些人再也回不来好几户人家都难过的哭起来,不过因为超过了日期的时间,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预期的,所以非说有多难过也没有,毕竟眼前有更难过的关。
鱼大强蹲下来瞧了一会儿,问道:“爹?我娘呢?”
鱼大锤瘦成了一把骨头,抬个手都万分费力气,一下子咳的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
尔大叔拍了拍鱼大强的肩膀,道:“你娘留在海上了,你爹能回来也是九死一生,把你接爹背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鱼大强“啪嗒”掉了两个泪珠子下来,眼角的红痣逐渐清晰起来,让人瞅了都跟着难过,把周围的人都唬了一下。
“别难过了孩子,你还有个爹。”周二娘忍不住哽咽地安慰,“你娘要强了一辈子,在海上这一块都不输男人,能留在海上也是她的归宿。”
栯阳头一次看鱼大强这样掉眼泪,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以为他很悲伤才掉眼泪,但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悲伤,可是又控制不住眼泪往外掉。
栯阳刹那有个诡异的想法,或许这个人是不会悲伤的,不仅是不会被伤,他甚至连喜悦跟愤怒这种情绪都并不是发自内心,都是在模仿别人,这一刻,或许他是知道自己应该难过,所以他的眼泪会往外掉,但你实际上问他有多难过,可能他并没有感觉到。
这种想法太诡异,栯阳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开,时间哪有人真的能做到无情无欲,六根清净呢,就是天上的仙人也做不到啊。
鱼大强背着他爹回去了,鱼大锤路上才灵魂归来一般,慢慢伸出手摸了摸背自己的儿子,道:“大强?你好了?你娘最放心不下你,临走前一直说还没来得及教你做人的道理,没来得及给你娶媳妇儿,一直叮嘱我,千万要活着回来,回来陪着你,看你娶妻生子。”
鱼大强红着眼眶,硬邦邦地道:“做了那道理我都懂了,媳妇儿,我也讨到了。”
鱼大锤又一口气没上来,咳得快吐血,这才转头看到一直跟着鱼大强走的栯阳,试探地问:“这个小姑娘就是?”
“嗯,我跟大海哥一块跟花子叔买的童养媳。”
“吴花子竟开始拐这样小的小姑娘了,真是,真是,咳咳咳咳咳咳”
鱼大强晃着脑袋,道:“就带回来两个,不是花子叔要拐的,花子叔走了。”
“走了?咳咳,”鱼大锤叹了口气,不停地念叨道,“走了好,走了好,咱们都该走了,离了这里,咳咳咳咳。”
栯阳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这个老人家虽然才接触一小会儿,但是感觉是个比较和蔼上进的人,听说出海前就把家里置办的村里数一数二,随时都能给鱼大强娶上媳妇儿的那种,不知道,待会儿回家看到败家儿子,已经把家搬的家徒四壁,会不会直接给气死。
那个场景太可怕,不敢直视。
果然,落后了十几米到了跟着来的几个村民的后面,没走几步,就听到前头闹起来了,貌似是鱼大锤拿着棒子瘸着腿撵着败家儿子鱼大强打,一边打一边咳嗽都不肯停下来,有几个人在帮忙拉架都拉不住。
栯阳前头的一个大婶撇嘴道:“我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