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的太稀奇了,还连着下了几个小时,都还没有停的意思,回到寝室里,自然已经有人发觉苏媛没有回来。
但是这些女生大都跟苏媛没什么往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当回事儿。
欧阳霖洗了热水澡坐在床上看书,平日里一看书就静下来的心,却奇异的鼓噪个不停。
“刺啦——”
有人将窗子推开了,外面带着土腥味的雨带着冷风滚了进来。
马上就有人大叫,“我操,开你妈比窗户啊!你想冻死老子啊!”
窗子又被急急的关上了,外面的雨声也低了下去,被隔绝在了温暖的宿舍外。
欧阳霖猛然将书合上,闭着眼侧躺了下去,声音里透出些烦躁,“关灯。”
旁边哪里有人敢说他闲话,听到欧阳霖这么说,那些人也不敢吵着他了,把灯按熄了。
等到所有宿舍的灯都熄灭的时候,一直被白飞飞养在床下的灰毛狗,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
它在白飞飞的床边蹲了一会儿,就沿着墙根,从露了一条缝隙的门里溜出去了……
……
混合了雨水的黄土成了淤泥,天地间都因这一场雨变成了深黛色。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手掌大小的叶子被雨水打的飘散下来,落到积水的泥洼里,然后被一只手狠狠的按下去。
挣脱开手上皮带的白飞飞,从灌木里爬了出来,她手腕上有一圈淤青的痕迹,指节却白的透着惨淡。
她一只手按在泥洼里,另一只手抓着枪,全身都湿透了,雨水从她的眼前划过,汇聚到下巴滑落下来。
白飞飞虎口那里还在往外渗血,抓着枪的手上全部都是血,那些血被雨水一冲,就变成了那种浅浅的肉粉色。
白飞飞往前走了几步,脚陷在那泥泞里,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天色太黑了,黑的看不清回去的路。
冷风瑟瑟,从林间穿过的时候,就带动的那些沾水的叶子飒飒作响。
白飞飞全身都透着冷气,紧抿嘴唇都因为那入骨的冷,而泛着惨淡的白色。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往那里走。
愤怒吗?
愤怒。除了愤怒之外,就再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感觉。
白飞飞又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陷在泥泞里的脚,因为她乏力的身体再也拔不起来了。
白飞飞整个身体重心不稳的栽倒下去,泥洼里的水四溅开,然后飞快的将她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暖意榨取干净。
好冷啊。
白飞飞恍恍惚惚的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她穿着短袖抱着腿,坐在火车轨道旁边的蒿草里。那个时候是盛夏,却还是如同现在一样的冷。
连方才支撑她挣脱皮带的束缚,从灌木里爬出来愤怒之火,都要从心头熄灭了。
好冷啊。
水洼里的积水已经漫到了白飞飞的口鼻,白飞飞咳嗽了两声,沾着雨水的眼睫就轻轻垂下了。
在那一片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踩着水洼走近了。
那只毛色蓬松的狗,现在全身都打湿了,那些全部贴在它的身体上,显出它又丑又小的身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