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林平阳说,不就是一些小事吗?当初你们不是合作得很不错?
斯卡斜眼。
谁不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啊。
镜面材料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表情,林平阳无奈地叹息一声。
算了,我会继续跟进的。
“无论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如何。”他用语音低声说,“我都希望他们有一个好的结果。”
云深送走了忧心忡忡的客人,回到客厅里,智能终端将套房的景观转换成了开阔模式,整整一面墙都变成清透无碍的落地窗,深绿的广袤的森林和邃远的无垠蓝天组成的天地两极延伸到视线尽头,高层建筑的凛冽寒风在透过分子材料之后就变成了温和的微风,云深的短发微微扬起,漆黑的双瞳遥望远方。
不需要任何手段,他知道那个人正朝这里过来。
高速接近的巨大能量体第一时间就触发了基地的安保系统,虽然空管处在辨识出来人身份后很快就解除了警戒,因为基地长久的和平,还是有不少人被这阵前所未有的动静给惊动了,机场上无论轮值还是没有轮值到的基地人员还颇感兴趣地关注起那边来,这种动静也只有王牌哨兵才能搞得出来,那些战斗怪物可不是那么常见的,他们不是待在防护圈就是在地外战场上,差不多每一个都是军中偶像。
啧啧啧,这种酷霸狂拽的压迫感,正在训练的那帮新兵该尿了吧?
但当那部外观普通至极,只有通讯密级才说明其身份的七人座小型机落地,基地的高管和几人陪同一名高大俊美的黑发年轻人走出来,那种来自顶级哨兵的存在感虽然还是一样明显,在场的所有哨兵和向导却没有看到任何能够对应那种气息的精神体,而且这种不礼貌的围观差不多是在基地老大发现的当时就被驱散了,确定那帮年轻人的精神触丝已经作作鸟兽散之后,作为基地负责人的少校有点尴尬地看向这名隐秘前来的外国……呃,人家还没改国籍呢——总之就是身份不凡的王牌哨兵,她想说些礼节上的话,这个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做范天澜的青年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
“我先走一步。”他对身旁的人说。
负责人刚刚来得及点点头,对方就从原地消失了。
“……”
那名年轻人的陪同者,一位气质优雅的公爵对无言的少校笑了笑,“抱歉,年轻人总是有点急性子。”
少校也只能微笑以对。
在猛然强烈起来的风声中,云深迎接了从窗外跳进来的青年,呼啸的大风在他们手指相触的那一刻就停了下来,云深只看了一眼青年背后那片随着气流盘旋而上的庞然阴影,就伸手回应了青年紧密的拥抱。
“结果怎么样?”
范天澜沉默了片刻,才有点不情愿地说:“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今天的结果,云深嗯了一声,目光温柔地看着面前这张已经脱离了青涩轮廓的面孔,只有那双专注于他的眼睛,仍然和当初在那座辉煌华美的巨大宫殿里,一身黑衣于孤独而冰冷的王座上等待着他的那个少年一样。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云深说。
直到你真正找到自己的归宿为止。
第二天清晨,当云深因为固定作息醒来的时候,范天澜还在沉眠之中。
作为一名力量已经超过了正常评级的特级哨兵,还是在他的精神体没有正式分化的情况下,堪比复合雷达还要敏锐的五官接受到的庞杂信息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在遇到云深之前,范天澜已经五年没有合过眼,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做的最多的事不是别的,而是纯粹的睡觉。
就算他们想做别的事也做不了。龙翼帝国贵族的寿命比一般人类要漫长许多,三百多岁时沉睡的两位龙翼皇帝只能算做是青年,如今才二十五岁的天澜哪怕在地球也不过刚满结婚周岁,无论在他的部下眼中这名萨尔夫伦与墨拉维亚两位皇帝的血统继承者是如何强横理智,年龄不够,生理机能不能启动就是事实,而云深的自律已经严谨到了一帮躁动期的哨兵向导纷纷拜服“神啊您连厕所都不上的吧”的程度。
云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不得不为另一种责任打破。
他靠在床头,低头看着那张俊美得接近美学极致的面孔,也许只是心理原因,没有清醒时的冰冷锐利,这种静静睡着的样子在云深眼中总有些孩子气。他已经不能继续睡下去了,但只要他离开,天澜就会惊醒,而这是他们三个月以来最长久的一次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