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云一怔,抬眼看向货郎。 货郎四十来岁,留着络腮胡,眉眼竟有几分熟悉。 杨楚云下意识望一眼长安,见其依然在挑选丝线,仿佛没留意货郎的话,略微松口气。 “你认错人了。”她轻轻说一句,快速打量一眼货郎,赶紧挑选几样丝线就回了院子。 货郎目送她离去,眉头紧锁。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妇人就是自己的堂妹杨楚云,可她为何不肯承认? 货郎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经常到这条巷子售货,只为好好问问那妇人,她究竟是不是杨楚云? 二十多年前杨家被人诬陷获罪,数十口人尽数被判了刑罚,主犯被处决,其余男丁流徒千里、女子被卖为奴。 这样的处罚非常严重,即便后来遇到大赦,他杨家也没几个存活下来。 货郎杨绪是最幸运的一个,他从流放地回到京城后,厚着脸皮去向几位相熟的人家借钱。 之后用借来的钱购置一个小院,还买了一个货郎担子售卖百货,日子还算能过下去。 没想到今日竟遇到堂妹杨楚云。 杨绪有一肚子话想对堂妹说,偏偏她不肯相认,也不知为何? 长安也留意到了,那天的货郎经常在自家门口转悠,有时隔天来一次,后来每天都来。 而她也从陆景州口中得知,他生母的名字就叫杨楚云。 思量良久,长安决定开诚布公跟陆景州谈谈。 这日正好休沐,陆景州没去上朝,便带着长安与她的弟弟妹妹们去留园摘杏子。 两人走在缀满青黄杏子的林子里,闻着清淡的杏香,目送妹妹与弟弟们欢快地奔跑,长安问:“陆景州,你老实跟我说,云嫲嫲的真名是不是叫杨楚云?” 陆景州闻言一愣,扭头注视着长安,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长安摘下一只黄色的杏,在手心擦了擦就咬了一口,酸甜酸甜。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长安与他对视。 陆景州沉默半晌,点头道:“长安,对不住,我确实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其实云嫲嫲就是我的生母杨楚云,十年前我助她从陆府逃脱,现在她的身份只能是云嫲嫲。” 长安确认云嫲嫲的身份,面上没有多余表情,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即便是我阿娘与叔叔婶婶也不告诉。” “长安,我不是这意思。”陆景州见长安如此,就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解释:“我本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告知你......” 长安:“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陆景州惭愧地望向妻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长安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前面。 陆景州默默跟过去,两人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长安道:“前阵子接到爹爹来信,他想让阿娘与弟弟一起过去。” 陆景州沉默片刻,问:“你也想去?” 长安点头。 陆景州:“好吧,此事我会安排。” 长安诧异地望他一眼,还以为陆景州要阻拦她去西北,没想到一口答应了。 数天后,陆景州从户部拿来路引文牒,交到长安手中:“路引已经办好,咱们半月内就能出发。” 长安翻开路引,发现里头还有一份去西北的任免书,一瞧名字,竟然是陆景州。 “你怎么也去西北?”长安不解。 陆景州笑了笑:“娘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长安无语:“好端端的三品京官不做,却要去做四品知府,你到底怎么想的?” “娘子在哪,景州的家便在哪,无论三品四品都只是领取俸禄的工作而已,有什么要紧?” 陆景州温柔地摸摸妻子的头发:“西北也不错,除了干旱没啥不好。” 长安:...... 光是干旱的话她倒是不怕,自己可以用鲛珠生水。 陆景州又道:“而且我母亲总在陆家眼皮子底下终归不妥,去了西北后,她也能自由一些。” 京城虽繁华,但与生母来说不亚于一个牢笼,她不能出去买菜,更不能逛集市,除了在院子里转转,也就在门口光顾一下货郎的担子了。 现在连货郎担子也不能光顾,因为生母的亲戚认出了她。 陆景州问过生母,得知那货郎有可能是她堂兄时,便过去调查一番。 虽然证实那人确实是堂舅舅,陆景州也不希望母亲与之相认。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他不能拿母亲的性命去交换那点子亲情。 长安点头:“如此也好,到时候婆母也能外出走动了。” 吴氏得知姜氏与长安小石头要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着一起。 至于闺女的亲事,那就在军中寻个可靠的小将好了。 谁知她们正整理要带走的东西,莲心却赶了过来。 她朝姜氏面前一跪,哭泣道:“太太,请让我跟您走吧。” 姜氏赶紧将其扶起来,见她满脸青紫,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都是那人打的。”莲心捂脸哭泣:“我要与他和离!” 她从北疆回来没多久,便在父母的操持下嫁给一名三十多岁的掌柜做填房,结果那掌柜十分暴戾,一言不合就挥拳头打人。 莲心现在后悔死了,后悔没有嫁给心仪自己的曹百户。 那时曹百户对她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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