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年也望向杨氏,其实早已知道她就是自己“死”去的妾室。
他跟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怎会不认识她。
那次在京城相见,陆怀年便已经知道她就是杨氏,即便她穿上娇嫩的衣裙,画上不同的妆容,自己也不可能认错。
但那时不是相认的时候,因为有可能带累儿子的前程。
“她就是香香吧?”陆怀年将目光看向小小女娃娃,慈爱道:“我是你祖父啊。”
小婴孩眨巴着大眼睛注视他一会儿,冲他咧嘴笑了下。
陆怀年大喜,连忙从马车上摸出一个匣子,递给长安:“这是给香香的见面礼。”
长安也没客气,替香香道了谢,将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套金项圈与金锁,还有一对龙形金手镯。
杨氏见陆怀年并没过多注意自己,渐渐放下心,若无其事帮姜氏一起搬运长安带回的东西。
没多久,陆景州从府衙回来,见到父亲到来也没多惊讶。
知父莫若子,父亲的那点子心思自己一清二楚。
母亲还活着的事瞒不过他,但他想跟母亲和好却不容易。
“您是想常住此处,还是过段时间就回京?”陆景州问。
陆怀年叹口气:“我想以后跟你们住一起。”
嫡子陆元锦又重续娶了妻室,但是个商户之女,至今未曾生育。
侍妾宋汐月倒是给陆元锦生了一个庶长女,可那孩子并不讨蔡氏的欢喜。
自打秦家倒台,嫡子陆元锦也丢了锦衣卫的职务,如今新皇登基,他更是什么指望都没有,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喝了酒不是打妻子就是打小妾,实在是不成体统。
现在陆怀年也辞了官,便不想再跟嫡妻一家生活,于是千里迢迢投奔二儿子陆景州。
陆景州能说什么?只得点头道:“你在此住下也好,以后就帮儿子料理一下荒地吧。”
长安想将此处打造成鱼米之乡,自己必须找个帮手,父亲到底做过很多年的知州,料理公务也是一把好手。
陆怀年笑了:“好。我沿途过来只瞧见安塞这里郁郁葱葱,其余地界都太荒凉,不知什么原因?”
“西北常年干旱,只安塞有水库,河道里的水也常年不干,自然就草木繁盛。”
陆景州模棱两可道:“以后咱们将这里全部种上树木,不仅可以挡风沙,还能养田地。”
陆怀年捋须点头:“如此甚好,反正你在此地还得待上七八年,想必那时已经树木成荫了。”
两父子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长安过来喊他们去吃饭。
一家人也没分男女桌,围坐一张大圆桌旁。
杨氏与姜氏坐在一处,全程连头都没敢抬。
陆怀年心里微叹,只能装着不在意地吃饭吃菜。
长安也瞧出婆母的不自在,但自己只是个儿媳妇,并不好参与他们的事。
香香被奶娘抱在怀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满桌菜肴,两只小胳膊乱扑腾,口水都流了出来。
只要奶娘一出客厅,她就开始哇哇大哭,将委屈目光望向长安。
奶娘没法子,只得抱着她站在桌旁望嘴儿。
小石头心疼外甥女那馋猫样儿,赶紧用勺子喂她一口炖鸡蛋。
香香吃完一口,就朝小舅舅谄媚地咯咯笑,那笑声很夸张很假,让人忍俊不禁。
“这孩子,也太机灵了。”陆怀年瞧着有趣,看向小孙女的目光越发慈祥:“跟景州小时候一模一样。”
杨氏闻听此言,心里酸楚。
她的景州自小就聪慧机灵,但在陆府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想到此事,杨氏就暗恨。
如今老东西竟好意思旧事重提,若不是此刻在儿子家里,又有亲家在场,她都想将饭碗扣他脑袋上。
陆怀年不知杨氏所想,见其低垂着头,以为勾起她对往事的追忆,不由暗暗叹息。
自己当初确实爱怜杨氏,不仅因为她长相娇美,还因她出身官宦之家,知书达理不说,还十分的温顺。
但他又不得不给正妻脸面,更不能让人说出宠妾灭妻的流言,所以很多事自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导致杨氏对自己颇有怨言,后渐渐离心。
如今自己年岁渐老,也不在乎什么流言了,只想与景州母子阖家团聚。
吃完饭,宋二孝带着亲卫们赶赴驻地,陆怀年便在儿子这里住下。
闲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