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腼腆点头:“好啊,等你好了,我就跟你享福去。”
如今婆母去世,丈夫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金氏内心焦灼彷徨。
倘若丈夫也死去,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宋汐月喝了药感觉出了点汗,头也不怎么疼了,连忙问:“芸儿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就是痘子还没完全发出来,就怕再次发热。”
金氏轻声道:“咱们也算幸运,只得了小天花,若是得了大天花,估计咱们一个庄子的人都没几个能活下来。”
宋汐月一听此话,心里发虚。
会不会是自己拿了那个肚兜,所以才被传染的?
这玩意果真可怕,就是不知宋长安一家得没得上?
她看一眼胳膊上的脓包,想到脸上也有,只觉得头皮发麻:“妹妹,芸儿脸上可否有痘包?”
金氏点头:“就几个,发在额头上,若以后留疤,用刘海盖一盖应该看不出来。”
宋汐月这才放下心,又问起陆元锦的病情:“夫君他怎么样?”
“他暂时退热,等脓疮结痂就应该彻底好了。”
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金氏兄弟姐妹自小学了点医术,见过得大天花的病人,那模样简直恐怖。
宋汐月又问起婆母,得知她已经被火化,不由生出悲凉。
不过,为何公爹没有得病?
可看到生龙活虎的金氏,宋汐月便以为公爹也种过牛痘。
一个月后,农庄里的人陆续好转,但也死了好几个老人与孩子。
但围在庄子外面的卫兵并没撤走,而是命令庄子里的人将生病时穿的衣裳,盖的被子全部拿出来烧了。
有人不愿,结果士兵直接将其屋子点燃,也不管里头有多少东西,统统化为乌有。
旁的村民见状吓坏了,赶紧将生病时用的衣裳被子拿到庄子路口处燃火烧了,再不敢私藏一件物品。
安定城府衙内宅。
长安令人将宋汐月送来的小儿衣物连箱子烧掉,又让陆景州请一名郎中过来,给儿子闹闹与女儿香香种牛痘。
一晃两个月过去,天花事件终于结束,陆景州写了奏折寄去京城,告知圣上,自己的嫡母去世,要守孝一年。
谁知皇帝并没让他丁忧,而是让其继续留任安定。
陆景州猜到会是如此,但自己不得不预先写份奏折,免得被言官弹劾。
陆怀年对妻子忽然离世颇觉伤感,看待大儿子便多了几分怜悯。
这天,他找到陆景州,低声哀求:“景州,你兄长一家久住乡间也不是事,况且你母亲已经离世,不如让他一家回城住吧。”
陆景州沉吟片刻,只得点头。
最后由陆怀年出钱,在城中买了一处宅子,将陆元锦一家接了过来。
长安自然也知道陆元锦一家回城了,还在居住的地方设了一个灵堂,将蔡氏的骨灰匣子摆放在灵堂内。
她带着香香去磕了一个头便回来,算是全了礼数。
原以为陆元锦一家会在城里老老实实住下,谁知没过多久,宋汐月便吵着要回京。
陆元锦自然不愿回去,与之争吵起来,还上手打了宋汐月几巴掌。
结果没几天,宋汐月竟趁陆元锦与金氏不在家,带着陆芸与婆婆的遗产走了。
陆元锦望着空空如也的箱笼,气得跳脚怒骂。
因为箱笼里不仅有母亲的遗产,还有妻子的嫁妆。
虽说妻子的嫁妆已经被他卖的七七八八,但好歹还有几件金头面、几身绸缎衣裙,这会儿全没了。
“贱人!等有朝一日找到你,铁定要你好看!”陆元锦骂了很久,才让金氏去清点家里还剩多少钱。
金氏从炕洞内取出一包碎银:“夫君,只有这么多。”
陆元锦一把夺过手绢包,数也没数,将银钱尽数揣进自己怀里。
金氏欲哭无泪,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仅剩的钱被丈夫拿走。
某次,长安带着儿女去逛集市,忽然看到街道角落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售卖手帕与鞋垫。
“咦?她不是大伯母吗?”香香眼尖,一眼望到坐在路边的金氏,好奇地走过去。
大伯母很是和善,比陆芸的娘和善多了,香香很愿意与之亲近。
金氏抬眼也望见长安母女,脸色唰地白了,随即又低眉垂眼,假装没瞧见。
长安知道金氏面皮薄,便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