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三年。
正直夏季,原本明朗的天忽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整个临安都笼在了一片黑暗中,狂风肆虐,雷声呜呜如同哽咽一般,一道闪电滑落照亮整个京都的上空,顷刻骤雨倾盆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天,看似有些不太寻常,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李四收拾好自己的摊点,急急忙忙朝家敢去,走得太急不小心踩进了水洼里,这黑黑的天本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恰好那一道闪电,他才看到了自己的脚下,那哪是雨水,分明就血,正顺着雨水从一侧的巷子里流出。
“啊!”
这一幕吓得李四失声尖叫,这叫声惊动了两拨人,一是在巷子里杀手,正在检查是否全部死亡的杀手不得不立马离开,而另一波则是从稍远处赶来的军队。
巷子深处。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身上的寒气也越来越重,总想要就这么睡下去,可身上的疼痛总让她保持了一丝的清醒,她不是在华清宫的前面受刑吗,难道这里已经是地狱了,空气里的血腥气好重,是在处罚她生前的杀戮太重吗?
艰难地挪了挪身子,上面好像还压着什么,试着叫喊,除了雨不断地呛入她的口鼻,只有很低很低的呜咽声,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无能为力的绝望,只能静静地躺在着雨里,等待着虚无的以后。
“洛月,洛月……”
雨幕中传来焦急的呼喊,是在叫谁?踩着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身上的重物被掀去,冰冷的身子被揽入到一个怀里,很暖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服传来,不由自主地想靠得更近一点。
“君彦,是你吗?”
很低的呢喃,抱着她的人却愣了一下,可还是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洛月,我会保护你的。”很坚定的诺言,说着将她抱起,向着巷子的外面走去……
夏日的午后,一场雷雨刚刚洗涤过万物,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草香。
临安城洛家的一处小院。
洛月依然是被噩梦惊醒,她总是从梦中痛醒,身上冷汗连连,湿透了里裳。手不经抚上后背,那里的肌肤光滑细腻,可那切肤之痛早已刻进了骨子里,难以磨灭。
曾经,那里落下了无数的棍棒,将她活活杖毙在华清宫的前面,那双厌恶的眼神,在梦里依旧心寒。
还记得那时的雨下得很大很大,她的身上早已没有了温度,恍若间她听到了各种的呼喊,兵器的冷光闪过她的眼前,浓欲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再后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起,让人很想依赖……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便在这个身子里了。
如今的她是洛家的二小姐——洛月。
里屋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裳的丫头端着茶水进来:“小姐醒了,可是又做噩梦了,喝点茶压压惊。”
接过杯子,洛月小小地呡了一口,随即放下了杯子,这茶水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不是她嘴娇而是这茶根本就是用茶末泡制的,还带着一点点的霉味。
粉色衣裳的丫头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托盘。
洛家是临安的大户,有名的皇商,这家里又怎么会缺了这点的茶水钱,分明是有人在故意苛扣她。
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洛月拉起这小丫头的手,这孩子看上去才八九岁的样子,在这府里怕是没有人罩着才会被发来这里。半个月前,她从乡下的别庄回来,路上遇上了劫匪,同行的丫头婆子都死了个精光,府中人说她的身边晦气,怕那些死去的丫头婆子索命都不愿意来,故而她的院里现在只有两名丫头,这小丫头便是其中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小琪。”
“你怕吗?”
小琪奋力地摇头,说道:“小姐是好人。”
“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不苦,比起以前,伺候小姐一点都不苦。”
洛月看着小琪的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不带一点的杂质,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想得都很直白,看她的手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创口,这孩子以前怕是做粗活的,如今她的院里没有人,过来伺候的便被抬了大丫头,日子是要比粗使丫头好过些,只是看这府里的形式,她这个院子怕是不招待见,若是没有当家的默许,谁敢公然给小姐上这种茶水。
只是她不是从前的洛月,她的丫头不该跟着她受苦,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欺负的。
屋子的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同着的还有细细的唾骂声,小琪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