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白将杨婧送回铺子,自己则带着迟迟等不到人,特地赶到铺子来找人的孟晋辰上了山。
待到张妈一行人回了府,大夫人从床幔间伸出手来。
“你说什么?”
张妈连忙跪下身,“老奴刚把那女子打晕,公子就出现了。”
“他竟为了那贱人不惜与你翻脸?”大夫人刷地坐了起来,满脸愁容也消退无疑,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眉梢吊竖的狠样。
张妈赶紧摇头,“不不不,公子没有拦着老奴。”
“那人呢?”江氏问。
张妈自然不敢将错攀到江秋白头上,只好认下,“老奴听了公子的一番话,深以为然,最后,最后就把人给放了。”
“放了?”江氏提声,脸色一变,“谁给你的胆子!出门前我是怎么说的?”
“夫人莫急,且听老奴解释一句,公子虽和老爷赌气离了家,但心思总归还是念着夫人您的。”张妈吓得全身贴到地上,就连嘴巴里的话也说不利索了,最后只好提着胆,将原话复述了一遍。
江氏听完,果然安静了下来。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张妈抬起头来,“老奴不敢欺骗夫人,这真是公子的原话,一字不差。”
“唉,可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得厉害!”江氏神色缓和了不少。
张妈抹去一把虚汗,试着劝道:“夫人其实大可不必为公子的事发愁,试想,咱家公子是什么人?他眼界高着咧!”
张妈的话并没有打消江氏心头的疑虑,做母亲的,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到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相伴一生,可她愁就愁在她这儿子非同一般。
期望太高,伴随而来的失望也就无可限量。
待到杨婧醒来,已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她头疼脖子酸的醒来,却见一旁的春浓早已起身,磨磨蹭蹭半天,硬是没有想起昨日自己是怎么晕的?
好似是遇到一个蓝头巾妇人?
正想着,春浓端着参汤推开门。
“咦,小姐,你醒了啊?”春浓凑近碗边嗅了嗅,“早上孟大哥来过了,说是竹院里的药材估计再过两日就能用了,这是他特地送来的太子参。”
杨婧接过一闻,浓浓一股药味,“人参是这个味道?”
春浓“咯咯”笑了起来,“当然不是,里面还有江姑爷送来给你强身健体的药。”
“江姑爷?给我强身健体?”杨婧皱着眉,低头望了眼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不是她自夸,自己的身材也可谓是柳州城云英未嫁的女子中,数一数二的了吧。
他有什么好嫌弃自己的?
再说,他们又不是真的要成亲!
杨婧把碗往床柜上一放,“我可用不着。”
春浓惋惜不已:“诶,小姐,你不喝吗?”
“你要喝便给你喝吧。”她抖抖床被,起身梳洗去了。
一出门,沈耀在前铺忙活的身影停了下来,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沈耀阴沉着脸问:“早上孟大哥来过了,他托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杨婧想了想,“待我找人算算。”
“嘁,鬼神之论你也信?”沈耀忙去了。
杨婧一大早就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郁闷,吃完早饭正要去前铺看看这几日装点的成果,春浓跑过来将她拦住。
“小姐,你是真的打算嫁给江姑爷吗?”春浓眨了眨眼问。
她郑重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那表少爷呢?”
刘子胜?
“他与我何干?”杨婧笑道:“刘家早已容不下我们,我也从未做过回去的打算。”
春浓听完,表情有些凝重。
“先前小姐喜欢表少爷的时候吧,奴婢觉得不太好,可眼下小姐这么快变心了吧,奴婢还是有点不放心。”
杨婧轻抚着她的头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过不久,我就要及笄了。”
“是哦,小姐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春浓转悲为喜,再次高兴起来。
看过沈耀督工的前铺,杨婧独自出门去了,连春浓也没带。
她先是一人进了茶楼,要了一壶龙井靠坐在窗边,看着台上摇头晃脑的说书先生,努力回想着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
距离淮阴闹灾已经半月有余。
这段时间的她一直在胡乱忙活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险些将正经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