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突兀且尖利,颇有几分声嘶力竭的味道。
一时之间,楼下所有人探长了脖子闻声看去。
见说话的是一名草帽小子,鼻中一嘁,有人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这东西也是你能认得的?该不会是药铺老板找来的拖人吧?”
找拖人是商人们常使的手段,谁家铺子开张,都愿意找几个拖人帮着烘托几分气氛,营造几分生意空前好的美景。
所以这人一说,当下楼下唏嘘声此起彼伏。
“蓝公子,怎么这样大好的日子,竟不见你家铺子掌柜出来呢?”
“是啊是啊,这么大一件喜事,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穷酸小子来装模作样,你家掌柜的也太识人不清了。”
起哄声一闹,楼中看热闹的不少宾客嫌烦了,拍拍袍角就想要离开了。
杨婧捏紧手指,脑中闪过解救之法。
“各位。”却听身旁有人开嗓了。
都走到门槛了的众人们回过头来,“四郎,是四郎在说话,且听听再走。”
宾客们去而复返,这也都是看在江秋白的面上,这她是知道的。
杨婧望向江秋白,心中忽然很没底,不知他这时候站出来是什么意思?
也不怕惹祸上身吗?
像他这样好的名誉身世,何必蹚这趟浑水?
杨婧随着他起身,两人走到一处去,“这事,我自己能解决。”她压低声道。
江秋白眼波缱绻的看来,“不行,这事得由我出面才好。”
他说话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可杨婧却想不明白他心情为何这样好。
下一刻,江秋白从屏风后走出,姿态清雅地倚在栏杆处,“阿云,把帽子摘了吧。”他冲着楼下的草帽少年喊道。
少年闻言将头上的帽子一掀,露出一张净白的娃娃脸来,白似面团。
“公子。”少年捏着草帽,向楼上一拜。
江秋白点点头,“今日带你来,也就是长长见识,看看我们柳州也并非京都传说中那样穷困低俗,今日台上这些药,若你都能认全,我便全都买下,送到青云寺上给无忧大师。”
“如此,小子便在此替家师谢过四郎。”
他们二人一个站在一楼人群中,一个凭楼说话,好不费劲。
偏偏身旁的众人听得十分仔细。
尤其是那“青云寺”“无忧大师”几个字,算是彻底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莫不然,这位是无忧大师的关门弟子云丰药师?”
少年向说话那汉子看去,笑而不答,只是催促道:“公子还请继续拍卖吧,小子随跟随家师见过不少世面,但总归是年纪小了些,今日来此得见这样大一朵雪灵芝,实属走运。”
这一回,旁人不自觉地让开了些,不敢再挤着云丰了。
那青云寺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寺,乃是天宝灵光之地,既保天和,更佑安康,谁敢得罪?
更别说,眼下这少年还是寺中主持无忧大师之徒。
识相的都悄无声息从门口挪了回来,不识相的也都悄悄暗自向旁边打探起了云丰的身份。
原来,无忧大师的关门小弟子打算还家脱俗的传言,是真的?
小小插曲过后,蓝启明命人举着雪灵芝到台下走了一圈,美其名曰方便台下的各位看个真切。
实则,只不过是出了云丰这个插曲,他临时想要好好利用一番,便让人拿着雪灵芝在云丰周围瞎晃悠。
赵玉燕偶然也听闻过一些有关于雪灵芝的妙用,挤上前来,冒昧问道:“云丰师傅,小女姓赵,先前也听说过一些有关于雪灵芝的功效,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还请云丰师傅再多言几句,也好给我们在场的各位做个考证。”
云丰戴起草帽,声音从压低的帽檐中传出,“雪灵芝之珍贵,世间不过三株,青云寺有一株,皇宫大内有一株,剩下的只怕就是这株了。”
“这么说来,这可是好东西啊!”
“蓝公子,我出一百两!给我包起来!”
“我出三百两!”
“我出五百两!”
云丰不管身旁争论叫价多高,只是将手中把玩的雪灵芝放回木匣子,顺口对赵玉燕道:“此药有活血生肌的妙用,对于女子来说,最是合适,不过小子也只是一家之言,一人之见,主张决定还是得由各位自己下。”
他这回答,也算是全了赵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