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滚啊滚,像是没个尽头一般。
就在杨婧颠得有些昏昏欲睡时,一只手将她的脑门扶住,险些撞伤。
她忽的睁开眼,端坐起来。
“还没有到吗?”
外面赶车的江廉回道:“快要到了。”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耳旁传来声音。
她坐着不动,想要等江秋白下先下车。
江秋白却看着她,“女子优先。”
她也不推脱,站起身就钻了出去,也没等江廉搬来矮凳,自己跳下车去。
江秋白见了抿唇一笑,“我也不要矮凳了。”
像是故意和她攀比一般,他也提着下摆跳了下来。
这样失礼没教养的事,怎么在这人身上做出来,又是无比妥帖?
她这下车不喜欢踩矮凳的习惯,说来还是在刘家时养出来的,她每次出行回到家中,十次定然有十一二次会遇上刘芊芊与刘子胜交谈甚欢。
一怒之下,她免了矮凳,气得跳下车。
一来二去的,这习惯竟然养得这样深,难以改正。
好在江秋白也没有提,反而还以身效仿,免了自己的尴尬。
杨婧脸上泛起一阵热意,跟在江秋白的身后走去。
“阿婧看看,这是我命人置办的婚宅,可还喜欢?”
“婚...婚宅?”她猛地抬起头,一栋硕大气派的宅院映入眼帘。
没有常见的两尊石狮,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左右倚墙而生的梧桐老树,枝丫错杂,落叶缤纷,洋洋洒洒铺了一地。
“这是我特地让人留下的,毕竟是新置办的宅子,多些生命也是热闹。”
她没有搭声,只是往前走去。
江秋白尾随之后,适时的为她讲解这样布置的理由,末了也总是要问上一句,喜欢吗?满意吗?
从他的话语中,杨婧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被尊重被在乎的感觉。
好似这不是一场谋算。
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场亲事。
可惜她知道,这不是。
正好免去了心中的徒悲,她转悠了几圈,把宅院绕了绕,走了走,随后道:“都很好,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来。”
江秋白就是喜欢她抬杠的性子。
笑着问:“什么毛病?我让人再给你改改?”
杨婧忽然转过身来,凝视着他。
“左右不过做戏一场,你何必如此费心呢?”
“这可是我第一次成亲。”江秋白回答。
“这也是我第一次成亲。”
.......
看完了院子,江秋白带着她一一见过了日后管理宅院的婆子和丫鬟,将日后家宅中的管理大权彻底交到了她的手上,还把院门钥匙和账房钥匙一并给了。
之后,他又派人将三十六只红漆木箱送到宅中,美其名曰:聘礼。
“想来阿婧也不是守旧迂腐之人,你我成亲之事虽定得仓促,但该有的东西我却都是准备了一份,只是报吉、出帖、媒妁之言这等俗事......”
“能免则免。”她快速接过话。
“甚好。”
夜色如墨,冷风萧瑟。
杨婧走到巷口,“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吧。”
“好,明日见。”
“明日见。”她低声回了一句,很快便走进了巷口,等到转角,微微偏过头一看,极快缩回了脑袋。
“咚咚咚,咚咚。”
春浓很快拉开了门。
这是她与春浓的暗号,三长两短。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我和蓝公子都要满大街去找人了!”
杨婧一边走进,一边将身上沾了一身灰的外衫脱下,“怎么样?我让你去打听的消息,打听到没有?”
“打听到了!”
蓝启明闻声从灶房里探出头,“主子回来了?用过晚饭没有?饭还热着呢。”
杨婧摇头,“吃了一些,不过又饿了,正好再尝尝你的手艺。”
春浓被吃的话题一带,连忙茶插话道:“小姐,蓝公子的手艺真的超级好!他做的豆腐鱼完全吃不出腥味,可香了!只可惜今日小姐没回来,蓝公子不让我多吃,一会儿我也配你吃点吧!”
“你这个小馋鬼。”她笑着骂道。
逼仄的小屋里响起欢声笑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