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雪。
第二天,燕京尽是一片白雪皑皑的画风。
宋澈起了一个大早,去了黎老的小别墅。
果然,黎老十年如一日,依旧蹲在亭子里用白雪水煮茶喝,左手捧着瓷杯,右手握着钢笔,聚精会神的看着本子。
鉴于宋澈最近是这儿的常客,守卫们也没阻拦,任由他悄然无声的凑到了黎老的身旁,低头一看,只见小本子上只有一行标题:香山雪。
宋澈记得第一次来这时,黎老的小本子上就写着这个标题,当时还满以为黎老是要吟诗作对,结果都这么多天了,黎老依旧还只是一个‘标题党’。
“黎老,您是想不出该怎么写吗?”宋澈忍不住询问道。
黎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头看了眼这个留了好久好久的标题,道:“我想过很多版本的词,但每次想落笔的时候,都觉得意境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程度。”
宋澈思忖了一下,试探道:“您要追求的境界,该不会就是像伟人那首《沁园春雪》一样的境界吧?”
黎老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略显诧异:“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听耿大哥说您退休后,每年一到下雪天就喜欢跑香山来住,然后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喝茶写诗,只是他给您训了几个冬天,愣是没看到你写出半段诗词。”宋澈笑道:“而且我听他说,您的偶像就是伟人,平生最中意伟人写的诗词,出去打战都要带着伟人文集,睡前都要翻一翻。”
“伟人可谓是经天纬地的不世奇才,他写下或说过的任何诗词名言,都有着极高的思想境界,多看一眼,就多收益一分。”黎老妥妥的伟人小迷弟,一脸敬仰的道。
接着,他又瞅着小本子上存放了N久的标题。叹息道:“至于伟人的沁园春雪,那自然是空前绝后的巨作,可惜我的人生境界难及伟人的十分之一,苦思冥想了几个冬天,也没能写出相似意境的词句……但是,这苦思冥想的过程,不失为我余生的修行。”
宋澈竖起大拇指:“您老能有这个觉悟,就足够望到伟人的项背了,我相信您老假以时日,一定也能写出旷古空前的杰作。”
黎老一翻眼皮,嘟囔道:“少给我拍彩虹屁,今天来我这打秋风,又是图的什么打算?”
说着,黎老放下钢笔,又斟了一杯微凉的清茶。
宋澈这才坐下来,笑道:“这一次来,依旧不是为我自己的打算,而是想替别人求一个人情。”
“谁?”
“乐家。”
宋澈开门见山:“乐家掌管通仁堂百多年,黎老对乐绍成他们应该不陌生吧?”
黎老一蹙眉头,沉吟道:“他们家出事了?”
这时,旁边的助理提醒道:“乐绍成的二儿子乐城,之前被人骗去澳港赌场,输了一大笔钱,最终债务关系转到了强健集团的曹宪民手上,曹宪民逼着乐家签下了对赌协议,看情况不容乐观。”
宋澈不由心想这些首长身边的助理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是百事通。
“败家东西!乐家的百年基业都给败进去了!”黎老直接骂道。
顿了顿,黎老看了眼宋澈:“你是希望我出手干预,帮乐家保住家业?”
“我还不至于这么不识趣。”宋澈否认道。
黎老确实位高权重,但不管他对乐家是如何感观,也断然不可能出手干预。
毕竟乐家确实是欠债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贸然恳请黎老相助拉偏架,还不如让黎老找人直接拿钱接济乐家。
黎老玩味一笑:“既然你不指望我出手相助,那还要说什么?”
“我是向您告状来的。”宋澈脸色一正,义愤填膺的道:“昨天我受邀参加乐绍成老先生的八十岁寿宴,本来是大喜日子,没想到债主居然挑这个时间点上门催债。如果乐家是赖账不还,那还勉强算情有可原,但距离还债期限还早,债主这么早来催债,还挑人家老爷子的大寿,未免太不厚道了!”
“有这事?!”黎老的眉头一拧,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而宋澈还在添油加醋:“更令人愤慨的是,乐绍成老先生当场就被气得中风,送进医院抢救了!”
黎老没立刻吭声,但已经怒形于色了。
华夏虽然是法治国家,但自古以来都讲究人情的公序良俗。
没错,乐家欠债是事实,哪怕乐城是被人忽悠上当的,但谁都不能质疑债务的事实。
但是距离还债的期限还没到,什么时候不好催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