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了半天的人生,由“史明宇”和“邵东”两个神志组成的这个矛盾体,踟蹰的回了句:“这些事……是我做过的?”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隔壁房间的葛东旭等人都听得匪夷所思。
抛弃妻女,这件恶事分明是“邵东”曾经干过的罪孽之一,怎么现在反倒不承认了?
难道就因为他现在重生为了史明宇,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赖掉邵东的那些罪孽账单了?
“等等,是不是有这个可能性……那就是心脏的记忆功能本来就很有限,因此即便心脏导致史明宇的性情发生了改变,那都是仅出于神志上的本能。至于邵东生前的回忆,心脏肯定是不携带的。”顾华年提出了这个结论。
韦西平和葛东旭微微颔首:“你这么一分析,那倒是说得过去了,现在这个史明宇,本质上只是继承了邵东的性格习惯。不过大家发现了没有,当宋澈提到这些事的时候,邵东留在心脏里的神志,其实有些类似‘将信将疑’的反应,这说明邵东留在心脏里的神志,也是认可邵东会干出这些恶事的。”
大家议论纷纷,越说越起劲,越说越亢奋。
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说不出的精心刺激。
这场治疗,实在太过奇幻诡谲,也看得太过瘾了!
其实吧,到这里,宋澈已经超额完成了葛东旭的题目要求了。
但是谁都没有喊停的意思,他们还想再等等看,看看宋澈能否在这基础上,创造出更精彩夺目的表演……
……
“这些事……是我做过的?”
其实,宋澈知道他没有装蒜。
留在史明宇体内的邵东神志,是真的想不起自己干过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
因为神志没有保留记忆。
所以宋澈一直在说话。
一方面要掌控调动节奏,让驭神术继续全面深入的控制心脏里的那一缕神志。
另一方面,他知道心脏没有留存邵东生前的回忆,这些事情,都需要别人去提醒讲述。
迟迟没有得到宋澈的回答,“史明宇”开始渐渐沮丧,低声道:“我真的干过这些事?”
他很想拒绝承认干过这些恶事,但诚实的心脏在影响大脑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的事实……
好像邵东的心脏在提醒大脑: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我绝对干得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
宋澈把旧账一笔一笔的翻过,也是在一刀一刀的扎着史明宇体内那颗罪孽的心脏:“诳骗无辜百姓的钱财,算计陷害亲生姐姐,乃至违法犯罪……邵东,你生前的所作所为,比起那个故事的丈夫还要卑劣丑恶上百倍,人家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而你的良心则是腐烂得连狗都不屑吃了,因为太脏太黑了。”
“刚刚的《人生》曲目里,当播放到《中年》这一段的时候,你说过‘很多人最终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反感憎恶的人’,但在我看来,你只是在找借口,一个人但凡有着明确的原则和底线,不管经历怎样的黑暗都不会沉沦。简而言之,你从青年少年乃至童年时期开始,良心的原则底线就没有塑造出来,你最大的原则底线,就是为达利益不择手段!”
“史明宇”沉默了,应该是哑口无言了。
那颗心脏再一次诚实的接收了对它原主人的控诉。
他的阴骘渐渐消退,转而露出一脸的茫然和迷惘。
他一边陷入反思,一边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怎么会呢?”
刚刚他还痛骂故事里的混帐丈夫,
转眼一看,原来“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这时候就彰显出宋澈刚刚讲述那个故事的精妙了。
“这小子讲的那个故事,很巧妙啊!”葛东旭赞叹道:“他故意依据邵东生前的混账事迹,杜撰出这个故事,塑造了一个人妖共愤的丈夫。邵东那颗心脏的神志听完故事,就会对这个混帐丈夫产生愤恨的情绪。”
“紧接着,宋澈就翻出了邵东那些劣迹斑斑的旧账,邵东那颗心脏的神志会因为本能认下这些旧账,而且因为刚刚对故事的反应,只能自己谴责自己,甚至可能萌生忏悔和愧疚的心理……实在太妙了!”
韦西平也看懂了,附和道:“是啊,太高明了,一般的心理学治疗,都是医生亲自干涉患者的精神意识。如果有医生能把握分寸,只负责引导患者自己去疏导意识,就已经是相当不俗的了。”
顾华年跟着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