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这个机会。
“我一切安好,多谢楚公子挂心。”
叶渺正想说若无其他事,就不相留了,楚殇已微笑着转身,“既然一切都好,那么,再见。”
他负手而去,宽大袖袍在风中翻转,那背影,似带着永别的决然之势。
叶渺不知为何,冲动地喊了一声,“表哥,谢谢你。”
程烁说逼宫那日楚殇去了,却没有现身。
叶渺心里很清楚,若楚殇出现,虽然他们可能依然会赢,但一定赢得非常惨烈。
白色身影突然站定,伸手取下头上帽帷。
叶渺吃惊地瞪大眼。
只见一颗形状极好看的光头,在雪地里,光亮光亮的。
楚殇回头,顶着一颗光头的他,居然比之前更要俊美无双,还因为这一光头,凭添几分禁欲气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狭长的桃花眼一流转,绯唇一勾,活脱脱一个风流和尚。
叶渺暗抽口气,心中暗想:这般模样做和尚,这不是祸害人吗?那些夫人小姐们看到他,哪能静心拜菩萨,只怕越拜心越乱,也不知主持大师后悔了没有。
(冷谷子:不好意思,贫僧已经还了俗。)
“我已入空门,法号三生。”
既然三生石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就想办法刻上去。
——
相府。
因为老楚相和叶渺的关系,齐皇格外开恩,只是没收了相府的财产,没有连罪相府其他人,也没有收回相府。
从外面看来,相府依然是从前那个相府,石雕狮子,朱漆大门。
可里面,终究是不同了。
府里下人早就跑光,徒留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
因为没有人打扫,风光了一百多年的相府,到处都是积雪以及下人逃跑时来不及带走的杂物,凄凉得让人不胜唏嘘。
在这荒凉的院落里,有一处突然冒出青烟,紧接着,听到几声被烟呛到的咳嗽声。
随即,一个穿着粗布袄裙的少女,从春芳院的小厨房里冲出来。
她头发凌乱,面上被烟熏得白一块黑一块,不过仍然瞧出那容颜,高鼻大眼,正是楚玉珠。
楚玉珠被烟呛得咳出泪,用袖子胡乱地抹抹眼角后,又冲进小厨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类似药之类的东西出来,一路小心往正屋走去。
她推开房门,掀开帘子,“阿娘,药煎好了。”
曾经低调奢华的寝室,如今只剩光秃秃的家私。
楚夫人躺在床上,低低咳嗽,听到楚玉珠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
她倒不是多严重的病,因为楚相逼宫失败,受了些打击染了风寒。
之所以卧床不起,是因为知道楚殇出家的消息。
楚相被囚,楚氏一族被贬为平民,于楚夫人固然是沉重的打击,但最致命的打击,却是楚殇。
楚殇出家当和尚,断绝红尘俗事,代表着楚氏一族,真的完了。
“阿娘,喝药。”楚玉珠轻声道:“再喝两副就好了。”
看着粗衣布裙、满面灰黑的女儿,楚夫人鼻子一酸,她的女儿,曾经是高高在上堪比公主的存在,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
她不想楚玉珠难过,低头喝药,连着滴落到碗里的泪水,一并喝了下去。
“姐姐这是病了吗?”轻柔而慈悲的声音,随着掀开的帘子传进来。
虽一身素衣,薄施脂粉,却如一颗明珠,在这简陋的寝室里发着光。
楚夫人和楚玉珠看到来人,心中不由生出羞愤与嫉妒。
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眼前的人依然是尊贵的皇后,而她们,却已沦为附下囚。
“皇后娘娘来民妇这陋室,有何贵干?”楚大夫人挺直脊背。
就算落魄了又如何,她休想她会向她低头。
皇后走过去,拉起楚玉珠的小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脸。
“可怜的玉珠儿,真是受苦了。”话里的怜悯,配合着那帕子上的灰黑,让楚玉珠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楚夫人剧烈咳嗽,她们再落魄,也轮不到她来可怜她们!
“贵人尊贵,莫被这贱地玷污了,请回吧。”
皇后却是不理她,白皙的手指抬起楚玉珠纤巧的小巴,神情温柔慈悲,“玉珠,想翻身吗?”
“如果你愿意,本宫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
——
转眼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