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在水不在时,林藏烟稍有空闲就会到莲池那方走走。
又是一日,她照常前来,远远便瞧见池塘边上站着两个宫仆。二人双目紧闭,各自掌心相贴,神情虔诚。
“他们这是在做甚?”林藏烟奇怪地问。
嫦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个呀,是民间最近兴起的祈愿方式,不知怎的竟传到宫里来了。”姑姑笑眯眯地作出解答,“一枚铜板,一颗石子,一根簪,凡是能寄托人们心中夙愿的,都可以扔进池里。听说,会有神仙守在池塘底下捡拾,遇到好玩的新奇物什,神仙一高兴就能实现人们的愿望呢。”
林藏烟听罢,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嫌弃。
“小小池塘里能有什么神仙?”
嫦余想了想,道:“貌似叫……鱼姑?”
“荒缪。”林藏烟嗤笑。
堂堂神仙安居一个小小池塘?也不觉得憋屈。
“姑姑去告诉他们,要许愿到别的地方去,这莲池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往里扔的。”她板着个脸,“再说了,实现不了的愿望,无论换多少种方式去祈求,都是实现不了的。”
“哈哈……是呢。”嫦余讪笑。陛下果然还是不信这些啊。
但嫦余不会想到,第二日,林藏烟竟借着夜色偷摸来了莲池……
她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刻意没让嫦余跟着,还注意避开了旁人。就是说啊,皇帝鬼祟起来,照样与小偷别无二样。
林藏烟靠近池塘,从袖口里掏出了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绸带,上面的字是她早在尚书房时就写好了的。写之时有多心诚,那不靠谱的神仙应该能感受到罢。
她将红绸挂在虎口,合并掌心,闭眼,虔诚地祈祷,就像昨日那两名天真的宫仆一样。
附近传来宫仆们的谈笑。
林藏烟猛地睁开眼睛,略显慌张。她怕被人撞见,慌忙将手中红绸掷出,急切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宫仆们说说笑笑从莲池旁走过。天色昏暗,让他们注意不到池塘里的一片残荷上,摇摇欲坠地挂着一条红绸。
那绸带上用黑色笔墨写下的字迹隐没在黑暗里,需要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才可艰难瞧见一笔笔勾竖横折,组合而成的轮廓便是——阿续平安归来。
“阿续平安归来。”
辛在水如沐春风的声音在林藏烟耳边响起。
“你怎么……还念出来了。”林藏烟觉得难为情,偏过脸时耳根羞红,却又忍不住把视线转向辛在水,心中欣慰。这还是他回宫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阿续是我。”辛在水将红绸攥在胸前,垂下的眼睑显尽柔和。
听着他淡淡的、隐隐含着欣悦的声音,林藏烟的唇角也勾起了清浅弧度:“是啊,就是为你祈的愿。”
“这次的神仙,没有让我失望呢。”
她想到了之前,辛在水临出发时自己送给他的一块玉佩。说什么保平安,结果还不是出了意外?玉佩倒是完好无损,可拥有这玉佩的人儿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时林藏烟怨气满腹,一气之下把玉佩砸了个四分五裂。迁怒罢了,再多的也无济于事。
辛在水低头观赏池中红鱼,总算没了太多杂虑。林藏烟的确把这一群红鲤养得很好,肥肥嫩嫩,鳞光闪闪。
它们闹腾、活泼灵动,好不自在。
“真好。”辛在水看失了神,呢喃出声。
视线在不经意间被另一处地方吸引,他颤着心弦望去。
以往,他和云且眠云朝意总爱在那方吃茶谈天。
“意儿别离得池塘那么近,万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可是要害病的。”
“哥哥也是,总是如此,意儿估计也是跟你学的。”
云且眠一向喜欢坐得很远,默默注意池边二人的举动。他们总在喂鱼时离得池塘很近,云且眠总要担心他们会不慎失足落水,频频叮嘱。
很多时候,云且眠会与他们分享许多宫里宫外的趣事,每每都能让辛在水和云朝意听得入迷。
云朝意问云且眠:“哥哥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云且眠得意地笑:“都是从宫仆那里偷听来的。”
云朝意眼睛放光:“那哥哥下次再多偷听一些,这样我们吃茶的时候,就不会无聊了。”
“好啊,依你。”
“现在莲花开得正好,采一些回去做莲花酥如何?”林藏烟道。
可迟迟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