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手里还拿着蚀铁打造的留痕,她是惧的。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哪能再顾得上害怕?顾不上。甚至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被侵蚀到焦黑的疼痛。
“你阿姊?你阿姊杀了我阿弟,合该一命偿一命!”她仰着脖子呛声。
林衣年踩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又如何?我不准,你便不能。”
他的脸上冰冷无温,说出的话凉薄又恶劣:“他想杀我阿姊,就该死,你、也、一、样。”同样面对亲情,他却是冷情的另类人,珍视的东西被动了,哪怕只是留下了淡淡指纹印,他都会偏激到疯狂。
数不清的鞭打铺天盖地地落下,青衣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皮肤被灼烧,骨肉在融化,血液在沸腾,这是一种酷刑,疼得人想死。
不,不能叫。
青衣艰难地伸着脖子,将凄厉的目光望向别处。
她只要记得,家人被害那便要替家人报仇,主子交代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她已经完成一半了。
花旦、花衫、刀马旦三人还在与罗椮和一懒对峙。
尚雯舆被罗椮架着,整个人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身上被划了两刀,一刀在胸口,一刀在腰侧,伤得很深。
这人内力不怎么样,再有一击,便能致命。
青衣希望他们三人能合力把尚雯舆解决掉。
这样,虽然丑角死了,主子也不会惩罚别的家人。
可惜,老天喜欢彻彻底底的坏人,不喜欢坏得不纯粹的可怜人。
京麟卫便是在这时从门口冲进来的。
花长忆在街上闲逛,无意听闻朝南这边有家茶馆惊现刺客,又琢磨一日没在宫里看见罗椮几人,所以才擅自带了队人马赶来,顺便还捎上了易惟椋,就怕出事。
还好赶来了。
他们冲进茶馆,瞧着眼前触目惊心,这一地惨状已经不是普通程度的打斗能造成的了。
“阿姊,我们已经快到极限了。”花衫压低了嗓音对花旦道。
“可是任务……”
“你们先走。”刀马旦站了出来,迎面对上一众京麟卫。
“哥哥!”
“听话。”他望一眼死得惨烈的丑角,又望一眼被林衣年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青衣,黯了眸子试图掩去其中痛色,“青衣,估计也走不了了。”
“你们快走,不要被一网打尽才好。”
“主子会责罚你们,但不会让你们死,熬过了,再来替我们报仇。”刀马旦推了她们一把,捏紧了手中的刀。
他眼中的视死如归,叫花旦和花衫想要落泪。
花旦咬了咬牙,拉着花衫要走。
花衫不愿走,早就开始掉泪珠子了:“不要丢下哥哥和姐姐。”
花旦咬着唇,倔强道:“我们要听哥哥的话。”
“要是现在走了,以后就没有哥哥姐姐抱抱了。”花衫凄声道,“以后回家,就没有温暖,只有寒凉了。”
“没有就没有了!”花旦硬逼着自己往前走,不回头。
“走!”她硬扯着花衫走,两人顺着楼梯扶手往上踩,从没有屋顶的顶层逃走了。
京麟卫用刀将青衣的脖子架在了中间。她已被林衣年鞭打的体无完肤,现在是稍微动弹一下都不能了。
林衣年是发了狠的,眼里再容不得其它了,他看见林藏烟满掌心的血,那么红,一定也很痛。
好不容易才消去的一点怒火又再次腾升了起来,他沉着眸子,不嫌累似的还想对青衣来上几鞭。
“阿年,住手。”林藏烟压着情绪开口,“我说了,要活的。”
她放话,林衣年没理由不听,鞭子被狠狠掷在地上,青衣也捡了一条命。
林藏烟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在颤抖。
“阿续。”她小心翼翼地呼唤。
辛在水缓缓抬起了头,面上满是泪痕。
他着急却小心地握住了林藏烟伤可见骨的手:“陛下,你疼不疼啊?”说话都是让人心疼的哭腔。
“不疼。”林藏烟立马道。后来觉得这样说不可信,于是又改了口,“不怎么疼,只有一点疼而已。”
辛在水哭得更凶了,双臂环上林藏烟的腰,整个人又扑进了她怀里:“你怎么这么鲁莽,哪有人直接用手去握刀子的。”
这样一提,林藏烟就来气了:“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跑过来替我挡,我要是不用手握刀子,你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