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是没发现吗。”
王杨采牵着他出去,不置可否:“这宫中的事,小公子不明白。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世子,都想从他身上挑出错。小公子日后行事不若审慎些,也好少给世子添些乱。”
谈善应了一声。
密林中有乌鸦凄厉的叫声,王杨采慢慢地走,两鬓也有华发:“年关宫中伴读要回家,届时老奴替您行个方便,世子像是想见一见长安大街上的糖葫芦。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六文钱,裹了一层糖衣的。”
“他要过十岁生辰了,老奴看着他长大,知道他虽没开口,却是想要的。”
谈善的手被他握得很紧,老太监身上的温度一层层传到身上,他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往回走。
路边开了腊梅,淡黄色,清香扑鼻。
谈善心痒痒想去折一枝,还没开口转角传来一声“鳌大人”,他目光一凝,抓住王杨采的手也用了力。
“王公公。”
鳌冲停下脚步,道:“这是去什么地方?”
“世子的陪读,迷了路,老奴送他回住所。”王杨采说,“王上还在明光殿等您,就不耽误您了。”
“这就是黎侍中府上次子?”鳌冲手上扳指转了一圈,看向他身边的谈善。
谈善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国字脸,浓眉,和小胖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气势如巍山,磅礴地压过来。光从面相上也看不出到底会不会造反。
“一个字也不识的小傻子罢了。”
王杨采躬身道:“大人再不走怕王上那边不好交代。”
他是徐琮狰跟前的红人,得罪谁都不好得罪他。鳌冲意味不明地笑了,让出一条道:“王公公好走,不送。”
等那一大一小走远鳌冲身边的随从才低声:“大人,小少爷连做了半个月噩梦。”
鳌冲看他一眼,喜怒不辨:“鳌庭那个蠢货,不是让他夹着尾巴做人讨世子欢心吗,这么一件小事做成这样,还回来告状?”
随从谄道:“小少爷尚小,被吓到也是正常。黎侍中府上这位次子,近日太得宠了些,您看要不要……”
鳌冲哼笑一声“他还小,他比世子涧还大两岁,这也比不上那也比不上,我看他是没用。”
“不过黎家这个傻子……”他眯了眯眼,“容我想想。”
谈善什么都不知道,他如愿以偿折断了一枝腊梅,带回去过了风平浪静的七天。年关将至所有伴读都要出宫,半月后再回来。最后一晚守夜谈善在元宁殿寝殿插了三枝腊梅花,整座大殿中漂浮着幽幽的清香。
徐涧坐在床沿,不说话。
他漆黑眼珠盯着谈善。
谈善忙着修剪枝条,抽空说:“我明天出宫,把年过完再回来。”他想了想,放下剪子问徐涧:“你想要什么礼物,生辰礼。”
“不过我可送不了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谈善双手撑在床沿,用手去捞徐涧的睫毛,“先说好啊,我没有钱。”
钱。
徐涧花了会儿功夫才明白这个叫做“钱”的东西应该是“银子”,他矜骄地抬了下唇,说,“我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长得快,谈善发现这一个月徐涧似乎长高了点,他站起来跟徐涧比了比,大为受挫:“你比我高半个头了。”
徐涧想了想:“想要,砍下来一截给你。”
谈善:“……”
“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谈善搓了搓鸡皮疙瘩,“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