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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一朝失势,那些背后仰仗他的人,简直是树倒猢狲散,而从前与他对立或是被他欺压的那些文臣武将,一人一口唾沫,恨不得把他淹死。
简而言之,通敌叛国这么大的罪,他们认为至今为止还是判的太轻了。
其中,裴怀芝门下的门臣客卿是闹得最欢的。
从前与他交恶的自然是落井下石,而从前与他交好的却更是对其万分唾骂,生怕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会沾染到自己身上。
“陛下,裴怀芝他狼子野心,没想到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通敌叛国罪不容诛,应当立即处斩!”
“不仅如此,陛下,他九族之人必须细细盘查,绝不能放过一个奸细!”
“臣看不如全都杀了,省得留下漏网之鱼,为我们大晟埋下祸患!”
“不错,通敌叛国这样的祸患,宁可错杀一群不可放过一个!”
“臣附议……”
楚皇听得焦头烂额,面沉如水。
要说平日里他的这些好臣子们,可是没有一次能够统一意见的。
可偏偏这一回,因为裴怀芝的失势,无论是痛恨唾骂,还是落井下石之人,几乎都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现如今,文官以王太傅,高丞相为首,极尽华丽的词藻去渲染裴怀芝的罪行;
武官则以夏侯将军为主,沈煜为辅,若不是身处朝堂,各位武将已经准备抡起膀子,将裴怀芝亲自凌迟了。
若非楚皇了解其中因果,还真是要怀疑他们这些个人,是什么时候背着他,都站到了同一阵营里的。
不过难得见他的臣子们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却是在这种时候,他倒不知该做何感想了。
众人唾骂不止,这也是在明里暗里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树倒猢狲散,鲸落万物生,裴怀芝这一朝功败垂成,受他牵连的落马官员何止一二,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萝卜被拔走了,自然就需要有新的萝卜来种下。
谁不想要这个机会?
“高相,你怎么看?”
楚皇实在是听得头疼了,他拧了拧眉心,随意点出一人问话。
被点到的高丞相自然迈出一步,他迈着四方步出来,深红色的官服此刻穿在身上,显得尤为精神抖擞,“陛下,通敌叛国之罪不同于其他,微臣建议将裴怀芝处死的同时,更要诛其九族!”
高丞相说话向来严谨,然后他又补充道,“通敌叛国之罪按理来说,本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更何况没人知道裴家其他人参与了多少,诛其九族一方面是为了扼杀,另一方面更是以儆效尤!”
朝堂之下,附和高相之人众多。
众人心里当然也明白,楚皇之所以会询问他们的意见,根本不是要拿来参考,而是要借此机会试探他们。
难不成,一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楚皇真能饶得过?
“太傅以为呢?”
楚皇这一次将视线挪到了一直在一旁举着笏板,一声不吭的王太傅身上。
被点到了名,王太傅自然不可能再静观其变,年过半百胡须泛白,他皱着眉头上前,“陛下,臣以为……裴怀芝罪该万死,但裴氏九族何其庞大,同敌奸细自不可放过,但无辜之人却也众多,是否应再加详细调查……”
得,老太傅慈悲的毛病又犯了。
高相几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朝堂之下众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就连太傅的门生同样是眼观鼻鼻关心,这种时候谁还敢上前附和老太傅的话。
通敌叛国的罪名,岂能等闲视之,没看到陛下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他竟还敢替裴氏九族之人说话。
王老太傅是疯了不成?
“哦……那依老太傅的意思,朕这么处置,还是有欠妥当?”
楚皇单手撑住额头,眉眼盯着堂下之人,眼泛精光。
王太傅又是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举起笏板,看起来像是要再一次刚正不阿的言一声“是”,“臣不敢,只是陛下当今实行仁政,臣以为……”
“臣以为,这九族非诛不可!”
王太傅的话被硬生生的打断,他皱着眉头回首,只见一声绛紫官袍的夏侯凌,横眉冷竖,言之凿凿。
他嘴唇颤抖了两下,还要再说些什么,对方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就连陛下的注意也被夏侯凌给吸引了过去。
“哦?”
楚皇似乎是颇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