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他的哥哥也不记得他了。
他冲哥哥递出自己的手,但哥哥并没有接受,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乔知行被巨大的无力感包围,他最亲的哥哥,他引以为傲的哥哥,站在他的对面,他们却毫不相识。
就在乔乘帆转头想要离开时,土豆咬住乔乘帆的西裤裤脚,发出“嗷嗷”叫的奶音,眼里是楚楚可怜的水花。
土豆用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乔乘帆,小尾巴摇来摇去。
它轻轻咬住乔乘帆的裤子,不肯松开。
乔乘帆低下头,也看向这只小狗。
“嗷嗷!”土豆又冲他叫,尾巴摆得更欢快。
然而乔乘帆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波动。
半晌,乔乘帆试图抽出自己的裤脚,但土豆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是乔知行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它仍旧不安分地动着自己的小爪子,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乔乘帆看,不停叫唤。
“哥哥,它是土豆,是你在京城时养的小狗,你丢下它很多年了。”
“它很通人性,你消失后,它从家里跑出去找你……可它……毕竟只是一只小狗,什么都做不了。”
“它差点跑丢,后来是妈妈一直在养它,这是你留下的唯一一只小宠物,妈妈对它很好很好,她可能……将对你的感情都寄托在了土豆身上。”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很想你……哥!”
乔知行的话还没有说完,乔乘帆大步往前走,一步都不曾回头。
很快,乔乘帆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刹那间,乔知行明白了什么。
哥哥失去了记忆,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听到他说这些话,无异于像是在听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故事,故事再真挚又如何呢,跟他没有关系了啊。
乔知行是脑科医生,他再清楚不过,哥哥真得不认识他了。
但哥哥竟然还活着!
乔知行眼底是刹那涌动的水花,看着乔乘帆消失在他的眼中。
“土豆,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真得是哥哥。”
土豆痛苦地叫了好几声,不停在乔知行怀里挣扎,想要追出去。
但乔知行压着它,不让它跑走。
土豆的叫声越来越难受,也像是在撕扯着乔知行的心肺,撕开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鲜血淋漓。
乔乘帆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推开公寓门,他控制不住地点了一支烟。
他坐在公寓阳台的沙发上,肃冷的五官上没有表情,只有苍白。
来纽约后,他已经不再抽烟,但今天,这剧烈且汹涌的情绪将他包围,又将他困在情绪的漩涡里无法解脱。
乔乘帆眉头皱得很深,眼前是乔知行那张与他很像的脸庞。
乔知行……
乔知行……
这个名字在他的心口盘旋,挥之不去,但对于他而言,却丝毫无法掀起情绪的波澜。
乔知行说,他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同父同母的弟弟。
可他,却想不起一个亲人的名字。
他像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游荡在纽约的街头,与这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牵扯,也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四处飘荡。
乔乘帆狠狠抽了一口烟,侧脸渐渐笼罩在青白色的烟雾中,只剩下凌锐的轮廓线条。
地上积满了烟蒂,阳台上也被烟味充斥。
天色遥遥,放眼眺望,远处依然平阔辽远,晴空万里。
……
自从见了乔乘帆一面后,乔知行又回到了医院。
他这段时间在纽约跟着克鲁奇教授做临床实验,很少回哈佛。
“师兄,这组数据写反了。”组里的师妹菲菲提醒他,“师兄,这是你今天写错的第三组数据了。”
乔知行看了一眼报告,点点头:“抱歉。”
菲菲觉得奇怪,在往常,师兄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乔知行是组里治学最严谨的一个,深得教授赏识。
莫非……恋爱了?
“师兄,这边缺一组药物研发报告。”菲菲又把另一份文件拿给他看,“要不我下午回一趟学校找药剂组去做?”
“麻烦你了。”
“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师兄,你脸上和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摔到了?”
“嗯,不小心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