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十月的寒风,吹荡虾夷河畔的芦苇,带着极北亚的冰冷。南北上千人的军阵,就以各自的船队为靠,隔着大河对峙。而此刻,随着拔刀碰撞的脆响,河流两岸的武士,都同时举起武器,紧张的看向河畔处贸易的首领。
“森,我把你当成值得信赖的贸易伙伴…可你这次的表现,似乎并不希望,和我们长久贸易!…实话实说,你是想要抢我吧?!…”
祖瓦罗眼神冰冷,手中的铁刀更冷上一截。而带着冷意的刀刃,就这样架在森野清的脖颈上,让他浑身一僵,脸上也显露出恐惧。他微微侧目,看着祖瓦罗带着杀意与冷漠的神情,又一次霍然意识到…
无论这位山靼蒙古酋长,看起来多么和善、多么有文化,依然是一个北方的野蛮人!对方的骨血里,带着种与生俱来的野蛮,对于杀戮与死亡,从没有任何的畏惧。换而言之,为了某些难以理解的东西,对方并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而那些裹皮披甲的山靼勇士们,就更像是《蒙古袭来绘词》中,活生生走出的元寇鬼兵。那种蛮荒与凶野的气息,同样是见惯生死,渴望杀戮与鲜血!
“咳!…佛祖见证!祖,我以父祖和佛祖的名义起誓!我把你当成异族的兄弟…我是真心希望,与你、与黄金氏族友好交易,把这笔互利的黄金贸易,十年、二十年的维持下去!…”
这一刻,刀架在脖子上,森野清满脸诚恳,诚恳的不像撒谎。双方对视了许久,祖瓦罗才猛地收刀,沉声道。
“森,我的朋友,希望你没有骗我!我们重视信诺,尤其是主神见证下的誓言,从不会违背。我们部族的友谊,也很少给予外人,而你是其中的特例。可信任的朋友,一旦失了信,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彻底的敌人,再无贸易的可能!…”
“再无贸易的可能?!…”
听到这样的话,森野清身体一顿,脸上的表情明异常复杂,隐约有许多挣扎。无论这支山靼氏族,是不是会长大的恶虎,是不是幕府的威胁…至少眼前,他们认可他,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贸易伙伴,没有之一!
“佛祖啊!山靼的黄金氏族,是我独家的贸易渠道,一次‘两万贯’的黄金交易!整个和国,都没有商人敢想象…而这条富可敌国的北方商路,可是我森野清与蛎崎氏开辟出来,是属于我的!这位慷慨的黄金酋长祖瓦罗,更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而天台宗门,除了拿走贸易利润的大头,给予所谓的‘庇护’外,又能给我什么呢?南叡山上下来的大和尚,看似满脸慈悲、满嘴佛理,可这一张口的吃相,比那些武家还要贪婪狂妄!什么追着山靼氏族的船队,找到对方部族的金山?什么抢劫对方的黄金营地,夺占黄金宝船?完全是贪嗔痴毒入了骨!…”
“且不说这一锤子的买卖,能不能成功。哪怕真的成了,不管宗门一次抢到多少黄金,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这条山靼商路一断,双方都靠刀子和战船说话,那我森野清可就直接出了局,再也没了任何价值!…该死!这些宗门出来的贪婪蠢货,南叡山上下来的大和尚!…”
森野清神色变幻,心绪起伏。好一会后,他才双手合十,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只见他微微低头,声音很轻的,对祖瓦罗道。
“祖,是佛祖让我们相会,我们是佛缘的挚友…只是,你是部族的酋长,能决定部族的一切!而我,却是天台宗门的商人,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这次北上,宗门派了一位地位很高的‘僧正’,与我一同前来…他虽然没有下船,但是真正的主事。我刚才的问话,便是这位‘僧正’的吩咐…”
“佛祖见证!我是一只狐狸,愿意与您这只慈悲的老虎贸易,只要吃些汤汤水水,就满足得不行。可山上下来的棕熊,却大生吃肉的贪恋,总想要试一试,您这只老虎的斤两…那绝非我的本意!但是,只有棕熊和老虎一样强大,谁都吃不了谁…这友好的生意,才能长久的做下去啊!…”
“屋主!…”
森野清的话诚恳坦然,近乎明示。旁边本就颤抖的松下象二郎,更是膝盖一软,忍不住低唤了一声。屋主要是再说下去,透露了详细的计划,那可就是叛宗出门,死后堕入畜生道的大罪啊!
“嗯?你们的天台神庙,派了位主事的祭司长老来?他不满足仅仅与我们做生意,而是想要试探我们的实力,看看能不能抢?…”
祖瓦罗眉头一挑,看着低头垂目的森野清,眼中闪动思量。对方说的这么明白,他要是听不懂,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