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下次吗?”
看着眼前惨烈的厮杀,身处战场的蓝玉,竟然有些罕见的失神,脑中回想起很多往事。
一辈子的刀光剑影,从少年时跟随他姐夫常遇春在和州抢劫,到在军中初出茅庐。到后来,皇爷的赏识还有太子爷的信任。
再到后来,差点被君父处死,再到后来,再到现在。
种种如云一般掠过,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其实是少总计似乎的飞快。
“大帅”
“大帅!”
有人在耳旁连续呼唤两声,蓝玉从往事中惊醒,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冷空气,“喊啥?”
“三面都上去了!方才鞑子想放马下来冲咱们也被挡住了,接下来咋弄,您老要给个话!”
蓝玉听了,皱眉道,“都他娘的进去了,难道还出来?”说着,大喝一声,挥手道,“跟老子冲进去,日翻他们!”
“杀!”
最后的后备军力量,跟在蓝玉的身后,顺着先前先锋部队攀爬的路线,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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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盖下,矮矮的帽儿山变成了血色。
呼哧!呼哧!
傅让一屁股坐在几具北元士卒尸体堆叠成的人肉凳子上,大口的喘气,白色的雾气从口鼻中出来,融化了铁盔上的冰霜,红色的水滴不住的落下来。
噗通,安远侯王弼也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的刀子往地上一丢,骂骂咧咧的道,“真他娘的累!”
傅让点点头,他身旁不断有跟着他来历练的羽林卫还有武学中的学员们,大咧咧的坐在满是血水的雪地里。
羽林卫都是勋贵子弟,和那些在朝中军中执掌大权的勋贵不同,他们的父辈几乎都是在开国初年时期战死。老皇爷念着他们父亲的功劳,许他们入宫为宿卫。
还有武学那些学员们,这些学员不是边关选送来的老兵,而是从科举无望从地方上考上来,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此时这些年轻人围坐成一团,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口,我看看你身上的血迹,眼神中都有笑意。
“曹!”忽然,王德挥手给了傅让一拳。
傅让瞅瞅他,肩膀往旁边一撞,边上那羽林卫的兄弟,吧唧一声掉进雪地里。
也不恼,嬉笑着站起来在身后的兄弟脑袋上直接拍一个巴掌,“笑鸡毛啊!”
“就是笑鸡毛!”挨打的兄弟笑骂着,也给了旁人一下。
“哈哈哈!”年轻的将领们,异口同声的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东倒西歪。
傅让几乎笑出了眼泪,渐渐的好似会传染一眼,这些年轻人,人人的眼中,都含着泪水。
他们哭了!
因为在满地的尸体中间,有他们的伙伴。
他们同在宫中宿卫,同在武学读书,出京之时意气风发,畅想着男儿马上取功名。他们在北方的风雪中携手前行,依偎睡觉。
可现在,他们还活着。但是那些伙伴们,却战死了。甚至有的人,连具囫囵的尸首都拼凑不起来。
而当他们冲锋时的热血褪去,心中也慢慢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慌。这是他们心心惦记,用来证明自己,换来功名利禄的战场。
打仗,根本没他们的父辈讲的那么轻松。杀人,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都嚎个鸟儿!”
正此时,忽然一声大喝,吓得众人一激灵。
傅让赶紧站起身,行礼道,“蓝帅!”
“蓝帅!”众人齐声道。
蓝玉走到他们面前,眼中全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不满。他身后跟着几个悍将,用有些嘲讽的看着这些功勋子弟兵。
“多大了!啊?”蓝玉开口,跟老子训斥儿子似的,对傅让等人咆哮,“他娘的躲着抹眼泪来了!你们是戏子啊?你们是娘们啊?你们是孩子啊?”
众人低头,沉默不语。
蓝玉目光扫扫他们,继续开口,“带把的老爷们,流血不流泪,他娘的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死了老子呢!”说着,看看傅让身后几个羽林卫,语气柔和一些,“我倒是忘了,你们的老子早早的就战死了。”
“知道你们为啥嚎,富贵乡里生出来的娃子,心肠就软!”蓝玉继续道,“但要哭,你们回家躺被窝里哭去,这地方不是你们哭的地儿!”
“有掉眼泪这功夫,去那边把战死的兄弟翻出来好不好?把他们挪一个暖和的地方,擦擦脸擦擦血,让他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