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宅子中,已是哭声一片。
孝子贤孙们在物里给傅友德换上装老衣裳之后,棺椁抬到了灵堂之中。
朱允熥站在棺椁旁,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傅友德。
有人说,人死了之后面容格外安详。可朱允熥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人死之后的脸,变得很是陌生。尤其是这样的老人,那些皱纹在他们的脸上,宛若一道道疤痕一样,深深的刻着。
人这辈子,一死一生。来时别人笑,去时别人哭。
外边,不断有听到消息,急忙登门的勋贵们。这些年老臣们走得不少,大家伙到了这个岁数,也都看开了。
“皇爷爷,咱们回去吧!”朱允熥把老爷子从屋里搀扶起来,小声说道。
老爷子点点头,慢慢朝前走,忽然开口问,“谥号想好了没有?”
“武靖!”朱允熥道,“傅友德开国之后南征北战,平定边疆,当得起这个靖字!”
老爷子低头,仔细的想想,半晌之后,“嗯,就这个吧!”
朱允熥看了下他的神色,“那,除了这些之后,要不要追赠?”
“算了算了!”老爷子摆手道,“人都死了,封那些劳什子有什么用?”说着,老爷子正朝外走的脚步顿住,目光看向别处。
朱允熥顺着老爷子的目光看去,一个人正在傅友德棺椁之前行礼,满脸悲切。
看背影,就知不是旁人,而是蓝玉。
其实蓝玉这一生有两个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一是他的姐夫,也就是朱允熥外祖父常遇春。第二位,就是颍国公傅友德。
从少年起蓝玉在常遇春麾下作战领兵,初露峥嵘时是跟着傅友德远征云南,贵州。可以说他的身上集合了常遇春和傅友德所有的长处。
“你去忙去!”老爷子对朱允熥淡淡的说着,随后又对边上的人开口,“去,叫他过来!”
老爷子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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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有老爷子和蓝玉两人。
许是冷了,老爷子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毛大氅。而进来的蓝玉,则是一身噗通的脸色棉布衣裳。
“臣草民”
蓝玉口中有些迟疑,他不知该用那种称呼来自称。
索性直接跪地行礼,“蓝玉叩见陛下!”
老爷子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蓝玉,“你还有些良心,还知道恭敬的跪咱!”
蓝玉没说话,只是浅浅的,有些无奈的一笑。他想过无数次,若再见到老爷子,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可真见到老爷子的时候,他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无形。
“您是皇上,蓝玉”
“听说你也病了?”老爷子忽然开口问道。
“是!”蓝玉的面色很是苍白无力,眼神中的神采也大不如前,“估摸着,臣也没多少日子了!”说着,苦笑道,“现在和您说话,都是一口气撑着!”说到此处,忽然用手死死的按着胸口,低沉的咳嗽起来。
“咳!咳!”
屋里,蓝玉的咳嗽声,孤单的回荡。
老爷子静静的看着,等对方的咳嗽平息了,开口道,“你要好好休养,以后,皇太孙还有许多要用到你的地方!”说着,叹口气,“老的都死绝了,也不是啥好事,他还年轻,身边要有人帮衬!”
“只要蓝玉还活一天,但凡殿下有旨”
“你知道咱是从何时开始厌你的吗?”老爷子忽然开口打断对方。
蓝玉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老爷子会说到这。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开始对自己有了想法呢?
北征大破捕鱼儿海之后?
封国公之后?
还是当了京营总兵官之后?
“早在老大还活着的时候,咱就有些烦你了!”老爷子开口说道。
他口中的老大,就是已故的太子朱标。
忽然,蓝玉心中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陛下,臣不得其解!”
“他娘的还拽文了,想不通就说想不通,还不得其解!”老爷子笑笑,随后目光清冷如刀锋,“老大的活着的时候,你总在他耳边磨叽,燕王所图不小,其他藩王势大,太子爷要小心些!”
说着,老爷子顿顿,“你说过这话,没错吧!”
“说过!”蓝玉回道。
当年他先从傅友德征云南,随后跟随徐达北征草原。又数次单独领军,从北平辽东出发,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