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是从那一次就知道隔壁不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宋思媛问。
老妇人点点头,继续说。
那一次他回来后,我就问他去隔壁干什么?可他闭口不答。
紧接着,家里的米没有了,我让四柱拿些钱给我去买米,可是,四柱摸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有掏出一枚铜钱。
当时我气坏了,问他这些天做工挣的钱都去了哪里,他起初死活不说,后来他才告诉我,都花在隔壁了
老妇人边说边哭,惹得宋思媛也频频流泪。
“那您是什么时候把四柱哥绑在家里的?”宋思媛又问。
“姑娘,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后来四柱根本没有心思出去做活,发脾气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其实那是犯了烟瘾隔壁见他身上没有油水可捞,不再让他进去”
原来老妇人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将四柱绑在家里,因为如果不绑着他,他犯起烟瘾来根本不认人,抓到什么就往老妇人身上扔,跑到隔壁也被那些打手拳打脚踢
“我把他绑起来,既是为了我这条老命,也是为了不让他再被那些人打,如果我不管他,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可他现在这样,瘦得都不像个人了,他还能”
宋思媛不忍说下去。
老妇人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一声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能不能戒掉那玩意儿,单看他还想不想活了,若是他有一天撑不住走了,老婆子我也随他一道去”
宋思媛心中悲苦,她竟是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东西,能让人对它欲罢不能,为它不顾生死和家人。
“大娘,您知道四柱哥在隔壁抽的是什么吗?为何能让人如此念念不忘?”宋思媛不解。
“姑娘,我只知道他们叫作大烟,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妇人回道。
“大烟、大烟”
宋思媛重复着老妇人的话,心里已如死灰。
难怪宋思恩不顾兄妹之情也要将自己卖了,敢情他也是沾上了这大烟啊。
想到这里,宋思媛猛然醒悟过来,赶紧辞别老妇人,打开门欲走。
正在这时,只听隔壁的门开了,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去去去,昨日你就说今日有钱,可钱呢?没有钱还想抽,你做梦吧?”
“你老说你妹子如何漂亮,可咱夷陵城如今不时兴买卖丫头了,你那妹妹再漂亮又如何?你要想再快活,赶紧回去想办法把妹妹骗到外地去卖了换些钱再回来才是正事”
“几位大哥,求求你们再赊一回账,今晚回去,我必定将我那妹子绑了去卖”
这个声音正是宋思恩。
宋思媛一听,大吃一惊,赶紧缩回了欲开门的手。
透过门上的缝隙,她看到宋思恩跌跌撞撞地向巷子口走去,此时自己心里对他的恨,再也难以抑制。
她很想冲出去对他拳打脚踢,质问他为何丧尽天良要将自己卖了,此时还计划着将她再卖一次。
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地不合适。
老妇人显然也听到了隔壁几个打手的那些话,她站在宋思媛身后,看着她,问道:
“刚刚被撵出来的人是不是你的家人?”
宋思媛点点头,泪水终于止不住哗哗直流。
“大娘,我无父无母,只有这一个哥哥,可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染上了赌博,我为了让他离开那些狐朋狗友,也是为了帮他还赌债,没办法变卖了在远城的祖屋,然后说动他带着我搬迁到此地,可安生日子没过多久,他又赌上了,前不久,他还将我卖了”
宋思媛说到这里忍不住痛哭失声,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接着说道:
“幸好小女子被县政府的官差救了出来,可我我想寻死,可最后还是被劝住了我本来想着经历此事,他会愧疚,可没想到他竟沾上了这个劳什子大烟,还想着再卖我一次 ”
老妇人将宋思媛搂进怀里,老泪纵横。
“姑娘,我们俩都是苦命人,都是苦命人啊”
这期间,屋里的四柱叫唤了一阵,最后似是没有力气了,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宋思媛拭净脸上的泪,屈膝给老妇人行了一礼。
“大娘,今日多谢您告知我这些,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便告辞了”
老妇人点点头,走至门边先是侧耳听了一阵,然后才将门打开,又伸出头去四处看了看,这才对宋思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