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意打从心里觉得,她曾浑浑噩噩在地狱间游荡一个月。 便是她重生回来的那一阵子也是噩梦连连,每每梦见自己重陷泥沼,那种无力感便让她从胃里都翻腾着呕吐感。 这梦魇像是阴云密布的海面,她在中央被腥苦的海水推来搡去。 而沈趁,就是宽和的太阳,驱散积云,止息海浪。 也是把她从海中托着,吹到岸上的风,给她宽厚大地一般的安全感,也给她干燥温暖的新生。 在某一个夜晚,她在噩梦中醒来,骤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上一世坐着花轿经过那片荒草地时,微风吹拂,帘子漏出一个缝隙,浑身无力的她的的确确从缝隙中看到两个骑着马的人。 只是她当时心如死灰,自认为已经无力回天,再者那二人离得也不算近,再有机会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 重来一次,她被上一世的遭遇逼迫的燃起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才跌跌撞撞逃出来,又被沈趁所救。更兼得了天大的好运,能被这人如此偏倚。 比如此刻,沈趁真的如约而至,和赵小蝶交换了,来许府陪自己说话。 她的表情十分灵动,并不像面对其他人一般的平淡,絮絮叨叨的像有无数个话题等待和自己开启。 许适意出门来接她,她走在许适意身侧,漫谈轻吐,音色清澈,松散的样子随性自然,正在讲将军府重新修缮的种种琐事。 一会儿说有个工匠偷懒,一会儿说新来的婆子总怕她吃不饱,天天想着法子给她炖汤喝。 许适意心思回笼,温柔侧目凝视身边的人,眸中的深情便又自作主张地在沈趁的周围绕来绕去。 “那些汤里,可有浸影喜欢喝的?”许适意柔声问道,语调都带着上扬的笑意。 许久没听她回应,乍一开口叫名字,沈趁莫名想起上一次在朝龙山相逢的时候,许适意换着衣服,羞恼喊她的大名时的娇嗔。 她谁也没告诉,那声“沈趁”她在心里反复播放,直到现在。 她清楚这一声唤会被她铭记更久的时间,或许一直到自己何时与世长辞之后,也会心心念念。 “有的。”沈趁敛回思绪,她又兴冲冲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间屋子,只是不知你会不会喜欢,待你想的时候,便随我回去看。” 随她回去。 许适意心尖一动,灵光的脑袋马上想到一个小勾子,她看着沈趁,语气低叹: “将军府不比寻常人家,我若是前去,须得有拜帖。” 她说完便攥了手,低了下头不去看沈趁,担心那个聪明的人儿看出自己的算计—— 随她回去自是好的,特别好的。 只是,去一次,怎么够。 她心知自己对沈趁心存妄念,且从一开始察觉之时开始,便未想过压制这个念头。 故而不管是沈趁的人,还是和她相关的所有,她都想沾染。 果然,沈趁微微蹙眉,不过她思索片刻便想到了,恰好两人也走到许府门口。 她扯扯许适意的衣袂,“花园相见那晚,临行之前,我给你一个剑穗,可还记得?” 许适意点头,那东西被她护得好好的,哪舍得丢。 “在我卧房里。” 沈趁满意地点点头:“下次你想去,便差人去通知我一声,我定来接你。你顺便把剑穗带上,我给府里的人认认,就不怕有记不住面容的人把你拦下了。” 许适意心头暖呼呼的,此时已经走上了台阶,她并未和沈趁回话,而是对门口的家丁道: “这位是沈将军,往后她可随意出入府中,无论我在不在,都不必阻拦。” 家丁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沈趁,恭敬应承下来。 许适意言毕,便转身对沈趁道:“浸影,进来吧。” 她笑得轻柔,氤氲眼波粼粼流转,晃得沈趁心里的池水都泛着一样频率的涟漪,不能休止。 可随意出入! 阿意竟给她这么大的便利! 她不介意许府多恢弘气派,哪怕只是茅草屋一间,能被许适意允许让她自由出入她的私人住宅,她亦会像现在这样感动。 于是年轻的将军就好像没被表扬过的小孩一样,昂首挺胸翘着嘴角就跟在人家身后进门了。 不过那翘起来的哪是嘴角,分明是见到许适意就摇来摇去的尾巴吧? 进了门,许适意带她一一转过了明面上的各屋子——实在是许府太大了,若是每个屋子都去,许适意怕是要累的抬不起脚来。 过了正厅,再穿过一个花园,就是许适意的院子了。 坐北朝南的一个大屋子,右边长廊还有两个连在一起的,许适意一一介绍,是她两个婢女的屋子,芊儿漫儿两姐妹。 两人进屋坐定,陈设和许适意在凤城的东院别无二致,亦是一个大书架,桌子上还有她昨夜练起来的字。 沈趁好奇,想过去看看时,许适意却忽然出现在桌子旁,麻利地收起那张纸,灵巧的手把它折了又叠,随后看似随意地塞进书架的某一个空隙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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