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安靖辛辣的猜测和质疑,槐大娘看向少年,与那锋锐如刃的目光对视。
“孩子,你的想法我早就想过,这么多年,每一种我都想过。”
直视那质疑的目光,老人缓缓直起腰椎,她淡淡道:“我相信,神教绝对会做出这些事。他们绝对因势利导,造就出一出出悲喜剧,缔造出一位位持命子。”
“但!神教从不掩饰自己会做这些事!”
“安靖,这个人间的苦难,不能全部都怪在神教头上!”
如此说道,槐大娘的声音愈发坚定:“灵花之美,是我所喜所欲。恶虎之力,超乎我与我父预料。”
“终究到底,是我的选择导致了这一切,北巡使大人可能坐视了我父亲和整个商队的死,只是看我命格觉醒,这才下手救下了我……”
“但要将一切都怪在其他人,怪在神教身上?太荒谬了不是吗?”
“神教若是此世一切之恶的源头就好了,那样的话,太多事情就变得无比简单。”
如此说道,槐大娘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口吻道:“所以我相信,至少那次,唯独那次……是他们心中的善念救了我。”
“而我,会为了这一丝善而祈福。自那之后,我发誓我会帮助任何一个我能帮助的人,因这就是我选的命,我选的路,我的神……”
“我的,天意。”
与此同时。
天穹之上,六阳玄镜旋转,化作流光闪烁,消失不见。
而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满溢全城的魔气。
远方,闪动的雷光也化作一道半空中的光弧,没入勘明城官府。
官府大殿。
“大人!巡察使大人!”
一直都在官府大阵,操控地脉流向,对抗莫名其妙出现的魔气污浊,身材圆润的郑城正欣喜无比地从大阵中小跑而出,迎接那降落在庭院正中的玄袍官员。
郑墨当真是无比欣喜,勘明城内发生的种种事情实在是完全超过他的能力范围,无论是抓捕王女,还是对抗真魔教,亦或是抵御霜劫,全部都超出了他一個小小地方官员的极限。
一不小心,勘明城很可能就是举城皆亡,所有人死无全尸的结局!
说好的支援半天不到,任务一个都完不成,如今,终于上面来人了,郑墨感觉自己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他怎能不喜悦?
但迎接他的,却并不是什么公事公办的官腔,而是直截了当的一巴掌。
“啪!”
玄袍官员不耐烦地甩袖,将郑墨打在地上。
曹巡查冷眼看着这个在地面上翻滚的胖子,寒声道:“勘明城如此乱象,天魔祸乱,妖人横行。”
“作为城正,你就是这样为帝庭效命的?”
“呼啊啊啊……”
被曹巡查一巴掌打趴在地,郑墨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自己刚才究竟被打掉了几颗牙齿。
作为堪比内壮的授箓官员,这点小伤无关紧要,真正让他痛苦到说不出话的,是刚才曹巡查挥袖一掌,将他对勘明城地脉的掌控权直接夺走了。
如若是平时,上级发怒褫夺下级对地脉的掌控权,多少还会留点体面,让下级被反噬吐口血也就罢了。
可曹巡查此时是动了真怒,他是直接完全强行夺走了郑墨对地脉的掌控,然后将所有反噬全都转移到了郑墨身上。
现在的郑墨简直就像是一块饼干,被整个勘明城的力量来回研磨粉碎,就连哀嚎都发不出来,痛不欲生的同时……甚至也无法死去。
地脉宽广柔和,反噬不至于死,却可以让人感受超越死亡的痛苦。
“放任真魔!城内生乱!不配合玄甲卫工作,还让玄甲卫阵亡!”
而这位曹巡查点数郑墨的罪状,一边伸手,化作雷霆电光,令官府内的几个鬼鬼祟祟,似乎想要逃走的身影全部都立毙当场。
他气的甚至笑起来:“官府内被渗透成这样,居然还没有丝毫察觉,你这父母官怎么当的?嗯?养出这么一窝蛇蝎贼子……说,你是不是也投了真魔教!”
——冤枉!冤枉啊?!玄甲卫?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来了啊!!
至于渗透,那不都是守护宗师的活吗!
听到这里,哪怕是痛不欲生的郑墨也清醒了过来,他张开口想要解释:“大,大人,我……”
“还敢狡辩!”
可曹巡查眼睛一瞪,郑墨就又蜷缩成了虾米。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