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黎军人,看见了一双眸子。
这眸子的主人看着他,不带有蔑视,不带有排斥,既不是大国民众对小部族高高在上的漠然,也不是作为敌人的厌憎。
任何生命都没有区别,任何生命都无高下,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诚挚。
“何须露出这般绝望的神色?铁黎的将军,你不是已胜利了吗?”
那身影年轻又高大,带着锋锐的气息与热浪,将霜劫的寒风排开,遮住了阴郁的天空,就连那刺骨的风,都因他的存在而显得温顺:“我便要感谢你,因你办到了我办不到的事。”
他转过头,似是看向已溃散的铁黎铁骑军阵另一方,那同样饱受重创,正在行墨锋主持下逐渐重振阵势的武军。
年轻的武者平静道:“你的确战胜了大辰无敌的武军……你们铁黎人打破了大辰于自己国土上不败的神话。”“固然是大辰自己刻意而为,而天魔,天意,五宗,乃至于太渊的妖神都在帮助你们,但若是你们只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们也绝无可能抓住这机会。”
“铁黎人,的确有坚韧的意志和决心,能战至最后一刻。”
普通人无法知道,也不愿意知晓真相,他们只需要知晓一个片面的‘事实’。
胜利的是临江城主安靖,败的是大辰武军,或许现在人们还会将其混为一谈,但日后,日后,人们会明白的。
——原来如此……
阚浩已黯淡,被血与朦胧遮挡的眸子看向安靖,他已说不出有完整的言语,只能吐出一个个支离破碎的词汇,和一只只能勉强抬起的手指向铁骑军阵的一方。
“天……天魔……混入……”
他挣扎道,嘴角溢出灰黑色的血:“宗门……幽……不能……家乡……”
“阿母……”他哀泣道:“我……”
“错……了。”
阚浩眸子一顿,瞳孔扩散,呼吸停止。
他死了。
安靖站在铁骑统领的尸体前,狂风吹散一切阴霾烟尘,令这一幕清晰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铁骑统领已死。”
响彻天地的声音,从大地上滚滚而出,安靖背对着大辰武军,面对溃散的铁黎铁骑:“余者,投降,不杀!”
【太古之初,风尚敦素,拓石为弩,弦木为弧】
【今乃烁金为兵,割革为甲,树旗帜,建鼓鼙,为戈矛,为戟盾】
在他的脑后,两颗璀璨的,燃烧的星辰虚影浮现,如炎血光涌流如瀑,炽盛金光凝练如刃,显化出诸多戟盾戈矛,刀剑斧钺。
而在隐隐的幽暗中,隐约还可以看见,在那深邃的虚幽中,还有三颗隐没沉浮的大星正在轮转,化作暗轮,其中有些已经开始闪烁光芒,但还有一个仍在沉寂,隐约凝为长弓大箭,革甲石索,鼓鼙旌旗之影。
完全展示‘太白皓灵神禁’的力量,安靖周身手足处也浮现出凌厉钢直的金纹,他抬起手,战场上战死者的兵刃便纷纷漂浮而起,环绕他旋转,宛如环绕日月而行的群星。
【圣人御宇,奄有寰海,四征不庭,服强畏威,伐叛诛暴,制五兵之利,为万国之资】
【今六师戒严,恭行天罚,神之不昧,景福来臻,使鼍鼓增气,熊旌佐威,邑无坚城,野无横阵,如飞霜而卷木,如拔山而压卵,火烈风扫,戎夏大同】
【允我一人之德,由尔五兵之功】
“我乃九黎兵主。”
璀璨的命格光轮如同地上的星辰,闪耀得胜过被阴云遮蔽的日月,被战场百兵环绕,安靖声如巨神擂鼓,响若惊雷彻地:“败于我手,非尔等之过!”
“投降者,不杀!”
“这……”
无论是大辰武军,还是铁骑,都看见了这五星五兵虚影。
他们未曾见到安靖在临江城时如何‘煅铸’诸多新式武器,但无论是地雷还是火箭弹,是腾霜白亦或是刚才出现的‘巨型破法飞剑’,全部都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昔年太古之时,以拓石为弩,弦木为弧;而后烁金为兵,割革为甲。
旧时五兵,已被取代;今时五兵,是为何物?
或许……就是,就是这些!
哐当。
铁骑溃散的军势中,已有人放下了兵刃,口中念诵着那个词汇,而安靖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他并非兵主。
但又为何不能是兵主?
传承自明光尘的命格密法‘改命换名’,提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