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伏邪没有生气,也没有悲伤,只是长叹一口气:“我其实早就想到了——和你待了这么久,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没注意到我自己的异常吗?”
“只是,就算知道自己是新伏邪又如何?哪怕我是新的,我也仍是伏邪……我只是忧虑,忧虑‘旧我’在最后一战,是否做了些不利于怀虚天地人世,罪大恶极的事。”
“做了又如何?”
安靖浑不在意:“难道你现在的匡扶正义之心是假的吗?说真的,伏邪,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正正好——你是脱离封印后,一个全新的你,而我是苏醒宿慧后,一个全新的我。”
“不管我们过去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剑,都不妨碍我们现在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去杀一些该死的人。”
“哈哈。”伏邪笑了起来:“唯独这个,我有信心——行了,别老想着安慰我,我毕竟是剑,哪怕是很多剑的碎片,也不会太在意这种事。”
“我忧虑,是怕对我有意见的,并不仅仅只有天魔,还有一些……正道势力。”
“这倒是。”
话虽如此,安靖心中却在想一件颇为失礼的事。
那就是,怀虚界真的有正儿八经的……正道势力吗?
安靖觉得不太好说。亦或是说,用正道魔道来划分一个个大型势力,实在是稍微有点孩童视角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怀虚如今应该是诸多秩序势力之间的内斗,唯一的反派天魔目前来看也不算是主要的敌人,而是互相之间行动的借口,利用的对象。
“当年的仙神,或许的确是赢了——天魔不再是最大的灭世威胁,但哪怕是没有天魔,人与人之间难道就没有战争和剥削吗?哼……那朽命说的或许也没错。”
【我们狡诈邪异,是因为人类狡诈邪异,我们庸俗亦或是强大,是因为人类庸俗与强大——天魔怎能知晓自己本性?】
天魔固然是灾祸,但这灾祸的源头,或许也是因为人之间的‘孽业’。
“他化自在之魔……哎。”
暂且将思绪收回,伏邪也不再纠结自己过去到底欠下多少债,惹了多少敌人,安靖开始转过头思考自己的状态。
说实话,糟糕极了。
就在刚才,安靖就从自己的额头上一不小心摸下了一块骨头,他面不改色地探了探,发现是被那剑客剑气削下的半块头前额骨,幸亏没把脑子削掉一部分。
将骨头装回去,安靖检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零件少了不少:右臂捡回来是捡回来了,但血肉缺了大半,左臂肘骨完全粉碎,现在那边就是一团软趴趴的肉,虽然可以用金煞强行稳定作为手臂使用,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持久。
说起脚指头,安靖的脚掌也因为数次激发雷霆爆发加速而爆破了许多,虽然骨头没问题,但血肉和指甲是没了大半。至于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剑气贯穿伤和玄阴之气的冻伤,腐蚀伤那真的是数不胜数,就连内脏都没逃过,大多都有伤势。
只能说,幸亏武者生命力强横,虽然活的时间没修仙者长,但在寿命内的抗伤害能力真不是盖得——按照伏邪的话来说,他们那个时代的同级炼气亦或是筑基修者,遇到这种伤势最起码得躺个三年,还得要好丹好药供着,不然可能要更久。
而安靖的话……
“三个月吧。”安靖估摸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口气:“只要补充足够的养分和灵物,三个月我大概就能恢复全盛,顺便重铸法禁之躯,将太白皓灵神禁的炼气九禁全部修完!”
“接下来,就剩下唯一的问题了。咱们就在封印这里躲一天,然后穿梭去天元界,等到怀虚这边事态平稳后再出去?”
因为伏邪的太虚穿梭之能已经升级,安靖如今的行动变得灵便很多。
譬如说现在,安靖等到一天后,便可传送至天元界。如果有时间,他可以在怀虚界待两天,储存好两次穿梭太虚的次数,然后耗费一次次数去天元,还有一次机会存着。
若是那个时候,局面已经彻底稳定,尘隐子和德王正在找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离开封印出来了。
若是那时候情况不明,外面还在打,甚至有人有天魔还在冲击地脉封印,那么他就立刻用第二次穿梭次数回天元,可以待满六十天。如果中间抽空多在怀虚待几天,甚至可以中途充能。
事到如今,在伏邪提升后的现在,安靖想要遇到自己完全躲不过的危险已经很难了,除非他就不想躲,不想逃。
“稳妥起见,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