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钟(八)
对于托纳蒂乌的话,索卡自然是完全信服的。
他甚至是托纳蒂乌的话音都没有完全落下便已经眼前一亮,就像是长久的黑暗当中终于亮起来了一抹火焰。
“是!托纳蒂乌大人!我这就去通知众神!”
尽管面上憔悴的神色尚未完全褪去,但是少年的声音里面已经能够听出几分的无法完全抑制住的欢喜和雀跃来,就连脚下的动作都像是乘上了风,带上了些欢快和轻松解脱的意味。
看来这一段时间里面的精力与遭遇,也的确是把索卡折腾的不轻。眼看着如今终于有能够摆脱的曙光,他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了,两步都能够并成一步走。
在索卡的身影完全离去之后,苏耶尔想着托纳蒂乌提出了自己心头盘桓已久的疑问:“托纳蒂乌,他们为什么会敢于对你发起反叛?”
在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了【太阳】对于诸神——乃至于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究竟都拥有并且代表着怎样的意义之后,苏耶尔一度以为像是先前那样暗搓搓的在托纳蒂乌的统治下搞一些小动作已然是极限,怎么也不应该敢真的和托纳蒂乌打擂台。
如果说以前跟在修洛埃尔的身后,隐隐的同托纳蒂乌站在对立面上,是因为【太阳】的继承者久不诞生,修洛埃尔这一轮“冥日”大抵便是日后唯一的主宰者,他们只不过是提前站在对方的那一边,并不存在“背叛”一说,并且也心知托纳蒂乌一定会原谅这种行为的话……
那么现在,在真正的正统第六纪元的【太阳】已经出世的当下,这些神明原本应该更改自己的站位与态度,就算是不聚拢到他的身边,也理应采取更加中立的态度才对。否则他们的行为都将会被视为“谋逆”,而托纳蒂乌显然并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苏耶尔想,是有什么东西的存在支撑起来了他们的这一种妄念与自信吗?总不可能真的是脑子一抽遗忘掉了【太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因而无知者无畏了吧。
托纳蒂乌看起来倒是并不因此而感到意外。
“苏耶尔。”他说,“我比以往的任何一位【太阳】在任的时间都要久。”
当然,这其中一个非常主要的原因是由于苏耶尔原本所在的那一颗蛋的久不诞生……但是无论如何,
事实就是,托纳蒂乌在任的时间意外的漫长,甚至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不少神明都精力了一次乃至于是更多次的换代。
漫长的时间能够让那个当初从怪物之巢里面所刚刚走出来的、都仿佛长满了由鲜血所凝结而成的荆棘一样的少年,逐渐的一点一点的雕琢出如今这个温和的【太阳】与长者,也能够让年轻的神明遗忘掉,托纳蒂乌究竟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巩固起自己的统治权的。
从第四太阳纪到第五太阳纪,并不能够算是一次完整的、彻头彻尾的换血——因为第五太阳纪当中的很多东西都是直接承继了第四纪,而不像是以往的那些纪元一样,几乎是一次整个世界的重塑。
于是,从第四纪延续到第五纪的神明们未曾真正的见过托纳蒂乌全力的施展自己的伟力,他们对【太阳】的存在仅有概念,但或许缺乏由鲜血所积累下来的尊敬与畏惧……这也是在托纳蒂乌的任期当中屡屡会出现一些“意图反叛的情况的原因。
无论是几十万年之前来自邪神的那一次挑衅与反叛也好,还是如今,正神之中也有部分的群体生出了不臣之心也好……倘若托纳蒂乌拿出了自己当初在怪物巢穴当中的杀戮的态度,大抵事情会有不一样的发展,至少神明们会战战兢兢的围拢在他的统治下,迫于武力而不敢多说一句话。
“苏耶尔,你也已经见过那个时间线上的我。托纳蒂乌说,“在成为【太阳】,被诸神所发现并且带回天之上之前,我真正在怪物巢穴当中度过的时间是三万年。
即便是对于当时的第四纪的、已经成年,完全能够掌握并且发挥出自己的力量的神明们来说,要在怪物之巢当中待上如此漫长的时间也是一种不小的压力与考验——更何况是对于一位刚刚诞生,或许连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和常识都欠奉的、新生的幼年神明。
而这个托纳蒂乌的身边,当然更不可能有一个“苏耶尔从天而降,陪伴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走过怪物之巢当中的那些残忍而又血腥的时光。
所以,哪怕是现在的托纳蒂乌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他都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当年那个刚刚从怪物之巢当中爬出来的孩子与其说说是“神明,不如说是一个拥有了神明一般强大的力量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