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瞬间便浸透了她的鞋子,她依旧麻木地往朝凤宫的方向跑去。
沐雨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然如一个雪人般,吃力地走在路上。沐雨一向见惯她或慵懒娇媚,或冷漠无情的模样,未曾见过如此茫然麻木的乐正锦虞。
她紧紧地将乐正锦虞扶住,手触上她寒冷如冰的身子,沐雨轻轻地将她身上所沾染的雪花拂去,而后将赤红的狐裘披在了她身上。
乐正锦虞任由她扶着,脚步更加快速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朝凤宫内。
朝凤宫内白色遍野,处处透着死亡的气息,连殿院中那棵茁壮生长的相思树也被大雪覆盖住,无力地耷拉。
乐正锦虞一进入朝凤宫,入耳吵杂的哀哭声似要穿透了她的耳膜。
待见到正殿中央摆着的上好的漆朱灵柩,原本麻木空洞的人忽然变得平静下来。
秦贵妃得了圣旨便巴巴地来了这朝凤宫,一想到乐正皇后薨逝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后宫第一人,她的内心便欢愉不已。此时她带着后宫的一众妃子跪在乐正皇后的灵柩前,既然乐正皇后已经死了,她不介意为她哭几声,亲望着她奔赴黄泉。
乐正锦虞脚步迈入正殿内,无数道白幡布撞入她的眸子。她平静地走向乐正皇后的灵柩,在她的尸身前停下脚步。
不久前她还在寒云苑中慈爱地看着自己,眼中溢出的温柔似要将她融化般,此刻双眸却紧闭着,整个人毫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棺木里。耳畔还响起她温声笑语,及笄之前的谆谆教诲,以及三年前冒着生命危险放她逃离出宫…
一眼扫去,满殿跪着的人面上皆是哀恸的神色,每个人的眼中都像模像样地闪着晶亮的泪光,有的人脸上的泪水甚至串连成珠。乐正锦虞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眼中干涩地挤不出半丝泪水。
既然挤不出眼泪,她便静静地扶上她的灵柩,里面原先枯槁的面容现已呈一片青紫色,她的头上放着颗夜明珠,身下铺满了一国皇后应有的尊荣,无数珍贵的珠宝放在她的尸身下,那些明晃晃的颜色却衬得她的面色更为难看。
乐正锦虞俯下身子,仔细地盯着她温和安详的神色。她的母后就算到死,也不改她生前的端庄无争,狰狞与恐怖之色从未在她的身上出现过。
众人见乐正锦虞自出现后便沉默地可怕,一时间都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盯着她焰红的身影。
秦贵妃却掩下心头的窃喜,冷声打破这殿内的寂静,“皇后姐姐尸骨未寒,太后竟着如此鲜艳的颜色,臣妾是否可以认为,太后此举是对我北宜国皇后的不敬?”
乐正锦虞刚入北宜国就拿她衣服的颜色做文章,那她现在就不能回击么?如今这殿内谁能不是素缟加身?只有她一人身着大红之色出现在这朝凤宫,看她如何能辩解。
沐雨闻言懊恼不已,这是她的失误,光顾着给太后添衣,却未顾虑到皇后薨逝的忌讳。
乐正锦虞对于秦贵妃的挑衅置若罔闻,跪在一旁的陈嬷嬷却出声哭道:“不管太后如何,皇后都不会怪罪太后,她只愿太后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她哀戚地盯着眼前华贵的灵柩,她未想到乐正皇后出了寒云苑回到这朝凤宫便自服毒药而亡。
陈嬷嬷是乐正皇后的奶娘,自小便陪在她身边,早就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疼惜。后来乐正皇后入了宫,她就跟着做了贴身嬷嬷,几十年如一日地相处着,二人私下便如母女一般。乐正皇后竟去在了她前头,让她如何不难受?
她张口痛哭道:“娘娘,您等着奴婢,奴婢这便来陪您!”她起身便撞在了殿内的高柱上。
众人闻言便知道陈嬷嬷的意图,却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脑浆崩裂,血流如注地倒在了地上。
“啊!”有人见着这一幕惊叫起来。
秦贵妃未料到她以死殉葬,转移了自己方才对乐正锦虞逼迫的话,她恨恨地盯着地面上尚且温热的尸体,暗自唾了一口。
乐正锦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手将身上的千金难求的狐裘扔到了灵殿内燃烧的炉火中。
众人望着瞬间被火吞噬的狐裘,眸中都闪过一丝可惜。
乐正锦虞却波澜不惊指着已然断气的陈嬷嬷道:“看到了没?”
众人皆怔怔地看着她,不解她的话语。
“既然你们为皇后的死如此哀恸伤心,”乐正锦虞忽然一笑,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般,阴暗嗜血,口中吐出的凉薄的话语让人心惊不已,“那殿中所有的宫人以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