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她,乐正锦虞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能观察他的手掌。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并没有一丝停顿与颤抖,平稳地削着苹果,他并没有使用武艺取巧,一刀一刀地削着,削得格外认真。甚至有几次锋利的刀口从他的指缝划过,差点将他的皮肤割破。
他的态度正是乐正锦虞最为不解的。他并没有将她当做人质,威胁乐正彼邱放他离开。这些天对她也确实很好,除了贴心之外,她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
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扮成了护母之犊,十分入戏。
他不承认,她也不强迫。如今南昭岌岌可危,若他真的清醒,到最后一刻,他总归还是会出手的。
她乐意看着他装下去,服了两种顶尖的毒可是真的,看他的性命能捱到几何。
她的心又硬了起来,只要不威胁到性命,她宁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西陵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北宜国的雪山脚,离盛京只有两个时辰的距离。
慕容绮苏一身红服,精致的妆容给眉间添了一分风情,饶是她不喜欢艳丽的颜色,现今也对红色格外喜爱。西陵与南昭的战火方停,前线折了无数兵马,迫切地需要北宜国的支援。而联姻,自古以来,永远都是最快最便捷的办法。
乐正彼邱从未娶妃,她嫁入北宜将是最高的份位,对于是不是皇后也没有太大的计较。
她向来就是一名审时度势、安居本分的女子,葵初之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她不会傻到带着对他的无限执念来毁灭自己的一生。她有资格得到幸福。
可想起南宫邪身边的那个面纱蒙面的婢女,她就不舒心,天下从来没有人提过有这样一名女子存在。百花祭那一日,她夺了她所有的风头,却又躲了起来。
等西陵与北宜联手拿下南昭后,她定要派人将她寻到自己的面前,好好瞧瞧她的那貌丑无盐的真容。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带着新嫁娘的娇羞,又念起乐正彼邱的天人之姿来。乐正彼邱一向深居简出,不同于葵初的神秘,平淡低调。却没想到居然有那样的风华。
如今他是北宜国的新帝,坐上龙椅还没有几日便尽显仁治,废除了宫人嫔妃的殉葬制度,登基大典不铺陈奢华,连娶妃之事也是缩减用度…一路上她已经听到了无数人夸赞新帝的言论,嫁撵内的她与有荣焉。
她现在唯一要想的便是如何才能抓住他的心,在后宫长盛不衰地活下去。
慕容绮苏欢喜地想着一切的可能,丝毫没有危险来临的意识。
阿絮与阿宝作为陪嫁站在轿撵的两边,等候着自家公主的所有差遣。
队伍艰难地前行着,四下里没有人喧哗出声,众人的脚步极其不适地踩在北宜国厚厚的雪地上,不时有人踩到几根树枝,“咯吱”一片。
从进入北宜国的领土时,雪花就没有停过,即使是冬季,西陵也是难得下雪,刺骨的冰寒钻入皮囊,脚下几乎都生了疮般地难行。
雪山的云杉很多,助长着寒风的气焰,呼呼地作响,似乎对送嫁的队伍警告,又仿若是一种哀鸣。
隐藏在当中的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明明非常透亮可人,偏偏闪着嫉恨的光芒。
不知为何,风雪变得更大,飘成一道方向重重地砸在人脸上,一时间哀嚎遍野,众人纷纷闭上了眼睛,抬着的轿撵也跟着摇晃摆动起来。
慕容绮苏不由自主地伸手挑开撵帐看向外面的动静,可由于晃动地实在太厉害,一个不留神,失了重心的身体便倒了下去,“怎么回事——啊!”
风雪瞬间吞没了她那声娇呼。
噼里啪啦的雪砸在轿顶上,隐没了利剑射入的声音。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众人快速睁眼,嘟囔着将脸上的雪块拂去,“这该死的鬼天气!”
一想到他们身娇肉贵的公主以后都要在这里生活,不免产生了心疼之意。
阿宝借着娇撵站稳,想起刚才隐约听到公主的惊呼声,立即问道:“公主,您还好吧?”
然而,等了许久却没听见慕容绮苏的出声回应。
她与阿絮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又唤道:“公主——”难道睡着了?
又是沉默。
阿絮不放心地挑开撵帐一角,朝里面探去。
“啊~”她惊恐地退后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在了雪地里。
阿宝不解地看着她,她的两只手倒撑着雪地,仿佛被冰雪传染,身体也如冰雕般僵硬,眼睛瞪着轿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