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车驾将近,宋麓舟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可没等他笑多久,就见车驾上四人不约而同的下了马车,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臣江岸声叩见陛下!”
为首的江岸声上前二话不说就朝着宋麓舟下跪行礼。
这一突然的举动,让周围众人皆是一愣。
宋麓舟的脸更是直接黑了下来。
今日前来接驾皆是宋麓舟特意找来的文官,本来是为了烧起这把火,如今见了江岸声这愣头青的行为,刚刚还憋着气的心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众奇妙的性情。
众文官赶忙上前搀扶起江岸声。
“宝台王快快起身,这位不是陛下!这位是九千岁!”
“啊?”江岸声愣了一下,任由着众人将他扶起来,紧接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宋麓舟。
“宝台王这么看本官作甚?”宋麓舟九千岁的地位,加上他借圣谕颁布了各种有利于他的恩典,他上不跪天子,下不拜人臣。
哪怕是刚立战功的宝台王,他也可以摆起自己的架子,虽然刚刚被江岸声的举动打断了一下。
“本王隔着老远瞧见这么多大人在此烈日下暴晒候驾很是担忧诸位的身体,思来想去定是陛下亲临才会这般,怎的你一个宦官让大人们在此等候,这实在失了规矩。”
江岸声将愣头青演饰得淋漓尽致。
虽然他说得没错,可这些话是该对宋麓舟说的吗?
众文官们心中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要知道站在江岸声面前的,可是京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可别说,江岸声的话说得真是让人过瘾。
他们身为朝廷命官,一个个却被一个宦官带到此地,站在烈日下不得遮阴,从一个时辰前站到现在,早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句。
可他们不敢对宋麓舟,自然只能将怨气矛头对准迟迟未到的江岸声等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江岸声一番话直接将矛头对准宋麓舟。
宋麓舟显然没想到江岸声是个愣头青,失了规矩这种话放言京中谁敢对他说?
更别提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及“宦官”一词,措不及防的被刺了一下,宋麓舟脸色一阵黑白交替。
好半晌,方才压下满腔怒火,朝江岸声解释:“宝台王误会了,这是陛下的意思。”
百官心中不约而同啐了一口。
陛下陛下,什么都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如今不过才七岁,不曾握实权,拟旨都是太后和宋麓舟说了算,哪里会做这样的糊涂事。
前来迎接的文官之中不缺乏几个宋麓舟没能处理下来的硬骨头,此刻从怒意之中反应过来,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骂宋麓舟。
反观江岸声,在宋麓舟甩锅之后,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陛下的意思,那是本王误会你了。”
说是误会,他既没有道歉的意思,也没有误会人的不好意思。
宋麓舟当上九千岁以来第一次吃了这哑巴亏,气得肺都要炸了。
尤其是在他移目与谢南醉相望,对方朝他勾起带有嘲讽意味的笑时,心里的怒火简直快要吞噬他的理智。
人一旦在从来无人违逆的环境下待得久了,一点点不顺心都会引得情绪暴动。
谢南醉很满意自己这一笑为宋麓舟心中怒火增添的一把大柴,笑吟吟走到江岸声身后。
“王爷还是快些进宫吧,诸位大人在此等候多时也都累了,我等封赏完好让大人们可以歇息更衣。”
谢南醉的提醒,让江岸声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该如此,快进宫快进宫。”
他说着抬手示意众文官先行,对比态度与对宋麓舟截然不同。
被轻视命令着,丝毫没有朝廷命官尊严的众人时隔数年终于再次感受到应有的尊敬,一个个简直热泪盈眶。
而同样时隔多年没有被人这么不敬过的宋麓舟,此刻握紧衣袍下的拳头,看着前行的四人以及跟随在四人身后的百官,眼底杀意迸现。
“九千岁,莫要动怒。”陈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
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耳后响起,宋麓舟几乎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轻,抓住的瞬间,陈光就露出狰狞痛苦的神色。
“九、九千岁饶命!”陈光颤声求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仿佛快要被捏碎一般,剧烈的痛意让他脸色瞬间惨白,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