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扶京意识到什么,爬出来转身就朝后跑。
结果才跑两步就因为慌张一时不察被地上一只手绊倒,猛地一摔,撕裂了他身上的伤口,疼得他脸色惨白。
他想都没想,强忍着疼痛就要爬起来继续跑。
可虞次安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上前俯身一把将人箍在怀中,手中被血染红的剑抵在了景扶京的脖颈处。
冰冷的触感,顿时让景扶京不敢动弹。
“哥、哥别杀我……我错了……”他立刻开口求饶,身体抖若筛糠。
虞次安垂眸掩下眸中复杂之色,温柔沙哑、像是哄孩子般的语气响起。
“乖孩子,睡吧。”
“不!我不……!”
景扶京的求饶声尚未说完,架在他脖颈处的长剑划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涓涓流出,景扶京只能发出气音的呜咽。
虞次安听不清,也不愿听。
他无力的松开了箍住景扶京的手,看着他朝前倒下,鲜血迅速流出,染红了地面的黄土。
虞次安垂下颤抖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是那样的蓝,天地是那样的广阔。
可当年困在四方宫苑之中,说想要见识外面天地的两个孩子,却再也回不去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冰冷的触感,让虞次安清楚的意识到一切都已经结束。
他将景扶京的身体翻过身来,面朝向天,此刻身后从中路冲杀而出的中溯大军也朝着他这边而来。
当他们看清跪倒在尸体中央的人是虞次安时,为首将领几人立即勒马。
“吁——”
勒马声响起,几名将领飞速下马朝着他跑来。
“殿下!”
他们跑近上前,措不及防看见了倒在虞次安面前的尸体。
那张熟悉的脸,让他们现在时恨得不行。
就是因为景扶京下令,他们三路人马才会被围困。
若不是临行前虞次安曾召集几位主将说过若遇到埋伏如何合理突破的话,恐怕他们都要活生生被困死在那里。
然而此刻,当看见人脖子上的划痕,死不瞑目的瞪大着眼时,心中再多愤怒也都烟消云散了。
他也为自己的愚蠢计谋付出了代价,战死在此。
“十一皇子……战死。”虞次安不知多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沙哑颤抖的声,将情绪渲染开来。
停在他身后的几名将领不约而同在心中默哀一声,紧接着便有人询问他,“殿下,我们如今可要杀回去?”
“不。”虞次安摇头,用剑拄地站起身来,神情郑重道:“另外两路应当已经突破重围,此番攻打丘明本就胜算不多,又被埋伏折损三万人,不利再战。”
“是。”将领们点头。
他们也知道这场仗不好打,胜算微乎其微。
这几月奔波不断,将士们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从大老远的西澄跑回京,又跑来打丘明,军中早已怨声载道。
尤其是在他们知道景扶京立了军令状之后。
景扶京便是中溯帝眼中诸多纸上谈兵的儿子之一。
他依赖于探子打听的情报结合兵书来布局,却不懂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止是他懂兵法,能够成为守城大将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
他的指挥之所以能够赢,是因为有虞次安协助于他,加上西澄那边确实兵力不足,防守薄弱。
每一场仗赢得的功绩,都是用数不清多少将士的血肉铸就而成,军中将士如何能不怨他。
但与他不同,虞次安在军中一向很有威信。
命令一下,大军立即撤退。
这一战,以十一皇子贪功冒进险些害中溯数十万大军被困,后由八皇子力挽狂澜,战死三万将士告终。
京城。
中溯帝得知此战死了三万人,还死了个儿子,神色平静。
他下令将称得上是罪人的扶京曹操下葬,目光落在殿中的虞次安身上。
“十一的死,可与你有关?”
中溯帝的声音响起。
殿中宫人们听见这话,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虞次安抬眸望向上首。
那个前些时日对景扶京还露出赞赏之色的男人,此刻眼中连一点悲伤都没有。
危险打量的目光,像是眼前并非是他的儿子,力挽狂澜此战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