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都打起了卷儿。黑色破旧的自行车,在柔弱女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大沉重,仿佛是这个带轮子的铁家伙在挟持着女孩走路,而不是被女孩推着。女孩的额头刚刚高过车把,起伏的小脑袋后面,有只白色的泡沫箱子,被脏兮兮的麻绳捆在车座上。
一件宽大的旧衣服,做工粗糙简单,胡乱套在小女孩身上,显得她人更小,人几乎被衣服盖住了。衣服上面的红色大花纹,出自农家织布机。很显然,这是一个贫穷人家的小女孩,过早地承担起了生活的艰辛。
为了不吓到女孩,令她产生尖叫,我悄悄绕到她身后,通过白色泡沫箱子的遮掩,足足贴近她尾行了一分钟,见女孩身上并无引爆装置,这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左手掌牢牢地按住小丫头干裂的嘴巴。
“啊”没等她把啊字拉长,我右手一把攥住自行车的横梁,连人带车一起拎进浓密的树林。跑动中,我刻意小心,注意不让女孩的自行车被弄坏,假如弄碎箱子里的东西,或许她的家人会因此而打她一顿。
女孩在我结实的胸膛里奋力挣扎,她衣领处的脖颈,露出道道伤痕。我很熟悉此类形状的伤痕,一眼便知是毒打所致。
我急速躲闪着棵棵大树,一口气奔跑了一百多米,见四下无人,此处植被茂盛,这才赶紧放下反抗力逐渐薄弱的女孩,唯恐她昏厥过去。
“Can…you…speak…in…English?”我慢吞吞地对女孩说,让她知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她沟通。女孩打卷的长发,完全撒落下来,遮盖住她那张脸,像极了枯井底下爬出来的女鬼。
我捂住她嘴巴的手,依然不能松开,如果她听不懂我说什么,必然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宣泄内心的恐惧情绪。
坐靠在大松树下的女孩,猛烈地摇了摇头,额前黑瀑布似的头发后面,闪露出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她高颧骨,单眼皮,死鱼似的眼珠儿夹在细长的眼皮里,看不到一丝灵动。这个小家伙儿的童年,一定过得和很悲惨,只有长期精神压抑的人才会有今天这样一副面容。
“Do…you?”我再次重复了一边,期待女孩快点回答。女孩看了我一眼,泪珠儿哗的滚落下来,开始用力点头。我绷紧的心情霎时放松,挤压女孩嘴巴的手掌也渐渐收起力度。
小女孩浑身哆嗦,不住斜眼瞟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看到她很担心泡沫箱子里的东西,我伸出右臂,把歪靠在树干上的车子扶正些,然后再次盯着女孩的眼睛。“do…not…break…the…ice,do…not…tear…up…clothes,do…not…hit…me,I…submit…to…you。”她刚喘了一口气,便急匆匆地说了一大堆。
白色泡沫的箱子里装满了冰块儿,她把我当成了强盗,请求我别弄坏她的货物,不要打她,她愿意顺从强暴,但不要撕坏她的衣服。
女孩铁青色的脸上充满稚气,上面挂满莹莹泪光。她的嘴巴很大,面部放松时嘴唇会被一排龅牙撑起来,没办法自然闭合。她的身体单薄干瘦,胸脯的发育还没超过男人正常的胸肌。
一个未成年女孩,需要饱尝多少次凌虐,才能在第一反应里说出这样话。她的话,令我莫名的自惭。看来,这一带并不太平,杜莫的失踪,或许正是招惹了一群跨出人性框架的地头蛇。
这女孩虽小小年纪,但已经能准确地意识到潜在的危险,看到我肩头佩戴着锋利匕首,她想到了完事之后的虐待,想到了我会毫无来由地割断她的脖子。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勉强弯了一下嘴角,对女孩展露出一个微笑,希望她的理智尽快清醒,以便接受询问。“我们的船在岛的南端触礁沉搁浅了,我和朋友只得游上岛来求生,你看到过一个黑胖的家伙吗?嗯”我思索了一会儿,回忆杜莫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噢,他的牙齿很白。”
抽泣着的女孩突然噗嗤一笑,一个葡萄大的透明鼻涕泡,从她扁平的鼻子下呼啦一声鼓出来。她还是个小孩子,意识不到这种糗态让她该有多尴尬,可这个小丫头,只抬起右手,看也不看,就将悬挂在嘴唇上的鼻涕抹去了,然后背过手,又在后腰上蹭了蹭,试图擦去沾在手背上的黏液。
“啊”女孩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吸溜一下哭红的鼻子,像一只翻壳的小乌龟,背部反顶着一棵粗大的松树,借力站了起来。她走到那辆破旧自行车前,伸出干瘦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泡沫箱子,发现依旧牢固,再次破涕为笑。
“你的那位胖黑人朋友,我今天早上去工厂取冰时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