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了,孩子他爹去年又被官府征了夫子去了关外,一去不复返,我没有办法,和唯一的一个小叔子睡在了一起,为什么?还不是想着给老李家留下一条火苗?我不让李家绝后,但是,就在前天,我的小叔子,就是我现在的丈夫又被裹挟成了杆子,死了,临走的时候说了的,是那杆子头答应死了就给一百两银子的,这就够我们娘两活一阵阵的,那是拿命换啊,但是,他死了,答应的抚恤银子也没了。”
所有的兄弟都在那喃喃中停下了脚步,都下了马,就在这越来越冷的寒风中,看着那骨瘦如柴的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蹲在那里喃喃自语。
“卖命的银子没了,我家的草房也烧了,我们娘俩已经没了所有,现在我们只有讨饭了,去外地,去哪怕是有一点能活的地方。”
但是,满脸的失望,又小心的看着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继续喃喃道:‘可是,军爷说是宵禁了,不让我们走了,孩子已经三天没了一口吃食,眼看着就饿死了,李家的根苗香火就要在我的手里断绝了,天啊,我的公公,我的丈夫,我的小兄弟,我是罪人啊”
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孩子,伸长了脖子,把脸努力的向上,蓬乱的头发,干瘪的大嘴,向长天哀嚎,声嘶力竭的哀嚎。“老天啊,给我个活路吧,给老李家这个世世代代虔诚的供奉你的人家一个活路,一个延续祖宗香火的活路吧”
几十个兄弟就在这个女人面前痛哭流涕,就在这个女人面前手足无措。
活路,活路在哪里?对了活路在军师说的那个如画的世界里,军师说了,只要我们抗争奋斗,我们就会有活路。
那女人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疯了一样跪趴着,扑向这些沉闷站着的卧牛山兄弟:“要了我吧,要了我吧,只要一点点粮食,只要让我的女儿不死,只要让我的李家有一点点的香火延续,哪怕你现在就煮了我,吃了我,我都心甘情愿,军爷,求你啦”
所有的人都闷声不响的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直到身子已经靠到墙上,退无可退。
李二上前,缓慢而坚定的上前,伸出双手,就在那女人一步远的地方停住,然后当着那些兄弟们的面,很小心,很诚恳的道:“大嫂,我们都是苦命人,跟了我吧,跟了我就有你的一口吃喝,跟了我就能让你延续了李家香火。”
那女人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李二,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了希望的亮光,突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烂了自己根本不能遮羞的衣衫,敞开干瘪的胸脯,声嘶力竭的叫道:“好啊,好啊,我还有肉,我还可以让你吃饱,我还可以让你吃上几天,来啊,只要你现在就救我的孩子,现在,就是现在”
所有的人再次被这女人的疯狂震慑,再次后退,但身后就是阴森森的高墙,他们退无可退。
李二没有退却,反倒坚定的上前,双手伸出,伸向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来,把孩子给我。”
看看那女人惊恐的眼睛,死死的搂住自己的孩子不放,李二再次温柔的道:“来,把我们的孩子给我,我带你们去吃东西。”然后这个杀人都不眨眼的汉子,温柔的把那女人的衣裳整理下,以让所有兄弟都吃惊的温柔道:“来吧,跟着我,我会将我的血肉供养你们母女,不为别的,就为我们能活下去,不为别的,就为熬过这一刻,就是军师说的那个太平天下。”
那女人似乎是真的被李二感动,也可能是真的走投无路,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就慢慢的撒开双手,将那奄奄一息的孩子交给了李二,李二抱起了孩子,拉起依旧跪在地上的女人,对着身后,紧紧靠在墙上的兄弟们,一字一句的道:“现在,我,李二,不再单身,现在我有了婆姨,有了孩子,有了李家和那个李家双重的骨血,大家不该庆贺我吗?”
没有人说话,几十个兄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满脸坚毅的李二。
一个兄弟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然后拿出半张饼子。
又一个兄弟在怀里拿出了一个窝头。
第三个兄弟也在自己的马鞍边取了一个水壶。
不一刻,在李二的面前便堆了一堆的食物。
正在这个时候,远远的有铜锣的响声,一个带着颤音的兄弟高喊:“放赈啦,卧牛山军师决定放赈啦“
这一个好消息就像一阵风一样,立刻传遍了整个米脂县城的平民窟,并且以不可阻档的势头在不断的扩散蔓延。
“放粮赈济了,放粮赈济了,这下子我们这些百姓有了活下去的盼头了。”
希望与惊喜好像都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