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五月。时令本來已经是夏天。应该到处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光。但这陕北大地依旧干旱无雨。放眼望去。除了几棵下半截雪白的老榆树的树冠。还在顽强的吐着一点绿色之外。放眼望去。千沟万壑。到处都是一片荒芜破败。
即便是在沿河谷地。原本能够灌溉耕种的土地。由于这半年來发生在这片天地里的兵祸。几乎全部被撂荒。只有偶尔的几个神情麻木的老人。在那地里。艰难的翻动着。希望还能寻找到点什么野菜。
荒野里一阵阵干热的大风。吹过万千大山。将洠в邪氲闼�值幕仆痢4档穆�旆晌琛;坪鹾醯摹H萌嗣堑氖酉呔屯A粼诓蛔慵甘�降脑督�T谡庹蠓绱倒�礁凇T俅等牍鹊椎氖焙颉>徒�黄�谎弁�痪⊥返挠�匕��渲小H缓笏僚啊Q诟恰�
在这漫天的黄色里。一个巨大的帐幕前高高飘扬的大幬。呼啦啦席卷开來。一个黑色的闯字就在那上面飞舞舒展。风大旗大。便将那小臂粗细的旗杆弯成了弓一样。就那么让人担心的在折断与不折断之间挣扎。
大帐外。一群穿戴还算整齐的义军士卒缩着脖子。抱着刀枪。在漫卷的黄土來。闭着眼睛。忍受着凄苦。肚子的饥饿。看似尽忠职守的警戒着。厚重的帐帘将这内外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
大帐里。一股股浑浊的热浪。混着酒气汗臭。还有一切你想象的到的和想象不到的气味。翻滚着。不断的在风吹起的帐帘缝隙里传出來。让那几个尽忠职守的军汉不断皱眉。
整个大帐里。乌烟瘴气。人声鼎沸。酒气弥漫。粗口脏话漫天。一群歪戴着帽子。斜着身子。光着膀子的粗鲁汉子端着酒碗。啃着羊肉。互相指责。互相叫骂。不时的。一块啃得精光的羊大腿飞出去。砸向对手。对手当时就毫不客气的还一个空碗。那个当然不愤。当时跳起。拉出刀來就要砍人。局势似乎马上就要失控。
这样毫无目的。毫无结果的争吵谩骂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商量的议睿�较衷谝矝'有个结果。
但上手一人只要轻轻的哼一声。那两个马上就要开干的袍泽便悻悻的住手。原本一场针锋相对的火拼。就又归于谩骂与嗓门的比拼。
大帐里几十人胡天海地。但无论是谁。都不敢对上手的两个人有半点不恭。
上手坐着两个人。客位上一个干瘦的老头。老是把酒碗挡在自己的脸前。无论你吵闹的如何激烈。只要不过分。就一言不发。偶尔将酒碗挪开一点。露出半个脸來。。赫然便是这西北赫赫有名。当初的米脂大战的盟军之主。。不粘泥。
不粘泥在这里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虽然有上次米脂一战。洠�艿玫皆は氲亩�鳌;拐哿诵矶嗍窒滦值堋5�谡胶蟆H吹玫轿耘I降那�附蛹谩S谑堑歉咭缓簟3遄帕蕉傧≈唷D鞘怯φ咴萍�V灰桓龆�煜奶臁1阍俅位指戳嗽��J窒掠志勐A硕�蚨嗳寺怼3晌�衷诖笳世锏诙�笫盗ν��囊还伞�
坐在主位虎皮大椅子上的白袍汉子。就那么斜着身子。眯着眼睛;脚下踩着一个空空的酒坛子。手里端着酒碗。有一下洠б幌碌暮茸拧F涫怠D峭肜镌缇蜎'有半点酒星。
听着满大帐里乱哄哄的吵闹。头大如斗。
此人。便是在年初起事的高迎祥。
在大明的末世里。高迎祥算作是一个枭雄。既然是枭雄。就有审时度势的能力。在不粘泥等四处联络。结起盟军攻打米脂的时候。身为一个马匪的他。笑着婉拒了不粘泥老英雄的邀请。就蹲在战场远远的地方看戏。看一场好戏。
这场戏的确很有看头。看的自己眼花缭乱。看的心乱沉迷。看的如醉如痴。最后终于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桥段。那自相残杀的大好落幕。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高迎祥是个枭雄。是枭雄就不会安分。就不会安心在这个乱世将起的时候。平平淡淡的做个马匪。带着自己一帮兄弟只是想着明天的吃食。下一波的肥羊。
现在。他脑袋里想的是帝王将相。想的是山陕大地。想的是大明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对。乱世已经來临。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做为一个心中总是躁动不安的他。感觉到给自己施展抱负的机会來了。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那王侯将相也不是天生便有。更有那许多皇帝老子。都是在这乱世里成就百年霸业。高迎祥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比别的人差。尤其现在。更是如此。
遍地饿殍。遍地虎狼。那就是自己无尽的兵员基础。三山五岳的豪强。那就是自己左膀右臂。团结起來。那就是天地人和。正是枭雄大展拳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