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所有的军汉响应。站在这个城门是收入不菲,但是,南北秋风黄土呼啸往来,也真的够大家吃消,早点回家,带着怀里的铜钱,或让家小吃顿好的,或者寻个小吃部喝点小酒。
其中几个光棍汉子,没家没口的,干脆就已经想到了路边哪个暗娼更体贴,这怀里是二十文,应该可以逍遥一夜了。
想法是好的,等滚滚尘土里,冲出的一队骑兵到了眼前时候,大家全变成了缩头乌龟。
那杀气,是绝对没有人能抵挡的,这时候,站在最前面不及躲闪的百户大人,刚想后退,却被急冲而来的马队上的汉子一顿鞭子,还没等看清人家相貌,那队骑兵已经呼啸进城,沿路上,只剩下踏翻的菜摊,呼喊嚎叫的乞丐,还有,一些惊慌失措的百姓。
百户正在惨叫,连呼倒霉,这时候,原本卫所军营方向,一阵阵沉闷的鼓声响起,彻底的震住了这些军汉。互相对望了一下,一个道:“似乎是聚将,我们——”
那百户一听,当时一脚上去:“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收拾了东西集合去?难道还要等着千户大人一顿板子吗?”
被这一提醒,所有的军汉发一声喊,立刻抬起身边装满铜钱的箩筐,往军营方向就跑。
现在的卫所可和三月前不同,现在,闻鼓不到,那可真是大棍子侍候的。
富平卫所,原本破败为城狐社鼠之地的军营,经过三月督促,到少见了些起色,原本已经倒塌的营门,现在,被好歹的重新竖立起来,多少年没见过的大明军旗,又哗啦啦的在营门外飘扬招展,还破天荒的在营门外站了四个军汉,拄着扎枪,夹着大刀,对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挤眉弄眼,胡吹口哨。
蒿草多高的土磊营墙也略微打扫了一下,从没有堵上的墙豁口里望去,已经有了几百军汉在里面操练。
一个个面有菜色的军汉,现在站队已经没了摇摇晃晃的样子,多少看的出一点精神,但这精神也就是相对于三月前三餐无计的时候罢了。
三月前,为阻止闯贼南下战略施行,西安府破天荒的拨付下一批粮草军械,让已经瘫痪的富平卫所从新整顿,招回给各个豪强官绅做长工佃户的军汉,加以训练,听新进副总兵官贺人龙调遣。
已经是一个小地主的千户,对这个军令无限抵触,干脆报了一个旧伤复发不能上阵,将军事推给副千户,不过大家一直纳闷,这富平承平几百年,虽然城外有杆子啸聚,但也不见官军出战一场,怎么就旧伤复发?当然,在使唤了一些银钱之后,县尊欣然上报批复,都司那里也在县尊帮着走动下,没有悬念的同意卸职养伤。
而早就不知道刀枪如何使唤的副千户也有趣,直接报了父丧,请求丁忧不出。
大家就很纳闷,他的父亲,似乎已经亡故五年有余,怎么现在才想起守孝?不过上峰不知道就里,本着大明以孝治理天下的理念,这谨守居丧是不能夺情的,即便是夺情,也应该是大人物,而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副千户。而另一个副千户,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病死,正在申请由其子继任,可惜,那个副千户的儿子,竟然是个傻子,根本就不能理事,兼领下来,不过是希望能得到一点可怜俸禄,好让这孤儿寡母的苟活下去。
于是,顺序推下,这富平卫所现在的掌印,便是一个老的都快直不起腰的镇抚兼着。
老眼昏花的镇抚,昏昏欲睡的坐在破败的讲武厅中,听着下面的吏目絮絮叨叨的念着近日一应开销,尽着人事。
念完账目,那吏目就将账册递给他看,却见上官睡的正香。
在连番呼唤之后,那老镇抚好半天才从昏睡中醒来,啊啊两声,懵懵懂懂的四下看看,才看到眼前的账册本子,于是,挥挥手道:“放下吧,就这么点钱粮人数,还有什么可查的?不过是过两天张镇抚的亲信下来过目就是了。”
“是是,大人说的是。”于是,那吏目便将崭新的账册放到一边,于是,这位镇抚继续昏昏欲睡。
吏目看看外面天色,咳嗽一声,小心的提醒着这位上司道:“大人,按照通知,今天贺总兵前来点检验收卫所军户,看看时辰,也该到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啦?可别总兵到来,挑出我们什么事情来。”
这时候,那个老镇抚才再次睁开眼睛,也往外看看时辰天光,然后无所事事的道:“人不都召集来啦吗?愿意看就让他看吧,至于他会挑出什么错处,呵呵,还用他挑吗?都摆在那里呢,要挑还费功夫?”
的确如此,现在,卫所已经糜烂到了无以复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