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了。
只是,我想长得这么丑吗?想被遗弃吗?
我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甚至连我脐带都没捡就把我遗弃了,我又能对他们怎么办?呵斥他们?指责他们?
可谁让我长成了这么个奇葩的模样,被抛弃不是理所应当么?
“不是的九儿,你误会了。张叔怎么会是那种卑鄙之人呢,是我偶然听到你家老头说你命硬,是至阳女,一般妖魔鬼怪都不敢惹你,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让我去,想看看我会不会死,如果没死,就一直给你送完这个月,如果死了,那就是我命不好对么?”
我忍无可忍地怒视着张叔,心里难过极了。
他就这么看轻我的命,我也是人啊,而且我只有十八岁,比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年纪都小,他于心何忍啊?
我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从来没偷过懒,我甚至经常被他们偶尔当成取乐的笑柄也没在意,我的善良和宽容得来的竟然是这个?
“张叔,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人长得丑,但我心不丑,我也不笨!你既然那么怕死你完全可以不开这快餐店,为何要这样做?你把我这个月工资结了吧,我不干了。”
“九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
“你迫不得已那是你的事情,我十五岁开始给你送餐,我没有一天请过假偷过懒,我自问是问心无愧的,可你……呵呵!”
看着张叔那涨得通红的脸颊,我想再尖酸点说些什么,但始终也开不了口了。
大厨老李听到我们俩在争执,走过来想劝劝,却被我一眼给瞪走了。我严肃的时候,脸色是极其可怕的,他们都怕我。
张叔看我态度坚决,讪讪地从兜里数了两千块给我,“九儿,你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张叔承认是对不起你,可我也没有想害你的心思啊……”
我没理他,从两千块里抽出了五百块还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开了。我虽然出身卑微,但我活得很硬气,我不愿意多拿他一分钱,因为不想欠他什么。
三年,我终于离开了工作三年的地方,心里还是很不舍,但更多是难过。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傻得真正的以德报怨,我兢兢业业本分地工作,却被他们视为蝼蚁。
如果他不用这欺骗的方式对我,兴许我会鼓起勇气去给他继续送下去。
我只能说,人心不古啊!
鼻头一直酸溜溜的,但我一直忍着没哭。老头给我说过,人活着是争一口气,不要动不动就怨天尤人,这是个非常现实的社会,没有人会真正同情弱者。
弱,并不是你博取同情的借口!
我刚往家骑到一半的距离,天空忽然间变得非常诡异。在西平路的那一方,天边好像被血染了一样,大半边天都是殷红殷红的。
风很烈,把马路两边的梧桐树吹得东倒西歪。上边的树叶儿被吹得漫天飞舞,不一会就变得光秃秃了。
而更恐怖的是,那些树叶儿被狂风卷成了一团,再落下来的时候竟然被撕得粉碎,染得血红。
一地的血红残叶被风吹到了马路两边整齐地堆放着,留下了中间干净整洁的一条道,仿佛专门给我铺了张走秀的白色地毯,远远的,没有边际。
森白的路面与路边血红的残叶辉映,如我的脸似得,阴阳两极。
“轰!”
天边忽然一道闪电劈过,风竟然停了,四下里静谧得让人发憷。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我脚底下冒了出来,阴森森的。我好像又掉入了一个冰窟窿里,冻得我直哆嗦。
马路上没有车,没有行人和生物,只有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
我惊愕地望着马路两边瞬间被吹得光秃秃的梧桐树,这还是盛夏呢,离秋天还有些日子呢,怎么叶子都掉光了?
还有这路面,似乎忽然间变得很远了?
天边那殷红的云层在低压压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于是这四周的景物好像都被染了色,变得殷红如血。
马路的正前方慢慢升起了一团黑雾,就好像是个人影站在那里,但没有清晰的轮廓。我远远望着,心又莫名悸动起来。
他是?
“九儿,过来!”
这声音,不就是昨夜里在我耳边说要吃“比翼双飞”菜肴的那个?
我心一沉,连忙疯狂地踩着脚踏板冲了过去,我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有每年七月死的那些人,跟他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