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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人调任大阪,最终还是没有把妻女带过去,原因之一就是女儿的强烈反对。优香不愿意去大阪,说自己听不惯关西方言,像成天听相声似的,又说不喜欢那边的气候,那意思是全天下再也没有比东京更好的地方了。再说她觉得自己才刚考上北荣,不去读就太划不来了。
女儿的坚持,让哲人的心也活动了,原本他是不放心妻子一个人照看女儿,然而想到妻子本身也不是很愿意脱离开东京的亲友圈子,他也就不再坚持,一家三口最后商定:哲人自己过去,里子和优香还是留在东京。
没有了哲人的管束,青岛变得轻松多了,虽然是父亲,哲人却简直比里子还紧张她:青岛到哪儿去事先都得打招呼;说了七点回来,七点十分若是还不见她,就急得想下楼去找
“浅野恨不得往我身上拴根绳子,那一头就抓在他手里。”青岛和室井抱怨:“人家都说恋父情结,我看他是有恋女情结。上次才晚回去十分钟,他急得简直要上街去贴寻人启事。”
室井听了却只是笑。
“室井先生不相信么?”
“相信。看得出来,浅野他很疼女儿。”室井顿了一下:“不是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么?”
“啊?这样啊,难道他上辈子被情人给抛弃了?哦,所以现在才这样成天记挂着说起来,我上辈子是怎么抛弃他的呢哇哈哈哈!”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室井吻着青岛的脖颈,低声笑道:“上辈子抛弃了人家,这辈子又来害我”
青岛只搂着他嗤嗤的笑,那样子,很有几分得意。
哲人离开之后,里子几乎管不住青岛。
在做了好几个月的乖女儿之后,青岛再也没法继续隐藏自己的本性。即便是最有名的北荣,高一的课程依旧枯燥无味,所有的东西都是青岛这个优秀的理科生滚瓜烂熟的,在课堂上,他根本寻找不到一点新鲜感。课外,青岛也没有参加任何的社团,一来,他受不了和一帮十四五的孩子一起玩闹,二来,像剑道、柔道、篮球这样青岛有兴趣的纯男生社团,又不批准她进入。
渐渐的,青岛开始旷课,隔三岔五她就会从学校消失一段时间,背着书包满东京转悠,青岛并不是出来看花花世界的,他是希望自己能撞见个把案件,身为警察的感觉还残存在他的心里。当然,这个愿望实现起来太困难,东京的街头永远那么平安。实在没什么好玩的,青岛就跑到警署门口,望着里面发呆。那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生活,但是青岛觉得,哪怕只看看也是好的,做不了警察的如今,实在太无聊了。虽然总缺课,所幸青岛的成绩一直保持着优秀的水准,既然进入了最好的高中,青岛也就不用再掩饰自己的能力,每次测验,她的分数永远都在年级前一、二名,对优等生们,老师们总是纵容些的,然而逃课次数多了,校方依然会打来电话询问,这个时候,她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哄骗里子。里子是心软单纯的女子,她万万没想到孩子会欺骗自己:女儿的成绩没有丝毫退步,没有陌生异性电话来找,打扮简朴得过分,又一直表现得温顺听话这样的孩子,干什么要骗人?所以每一次,里子都轻易的接受了青岛给出的理由。
即便是在老老实实上课的日子里,放了学青岛也不回去,只要室井有空就去他那儿,然后,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俩人就一直厮混在一起:吃饭,闲聊,缠绵时间若是还早,室井就把青岛送到浅野家楼下,若是玩过了头,青岛就会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让她帮着自己给里子扯谎,说自己今晚“留宿在青岛夫人家里”。
这不是正常的生活状况,这样荒唐的日子绝不可能永久维持下去,对此俩人心里都很清楚。可是他们也没法停止。越和室井在一起,青岛就越厌恶“浅野优香”的生活,只有在室井面前,他才可以卸去一切女性的伪装,堂堂正正做个男人。只有在室井面前,他才可以像男人那样粗鲁地说话,放肆地大笑,痛快地喝酒,敞着怀、盘腿坐着抽烟,而不用担心会被指责“没规矩”。那是自由,是青岛向往已久的自由和平等。逃出笼子的鸟,再想把心收回来已经不太可能了。
而室井
对如今的室井而言,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令青岛高兴”更加让人高兴的事情么?还有比“令青岛痛苦”更加让人痛苦的事情么?没有。失去青岛的恐怖就像一片可怕的沼泽,永远存在于他的记忆世界里,室井知道,那是绝不可以闯入的禁区,哪怕稍稍靠近,沼泽里泛起的毒瘴就会立即夺去他的呼吸,让他窒息而亡。
身处这危险的世界,唯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