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果真是那样,结果恐怕就适得其反了。
他考虑到这一点,有的时候也会拿话劝妻子,然而里子的回答却让哲人吃惊。
“他们才不会在我面前故作姿态呢。”里子摇摇头,然后,飞快地笑了笑:“亲爱的,我并没有糊涂到把青岛先生当自己女儿替身的地步。”
没料到妻子会用这么直白的话来回答自己的疑虑,哲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然,到现在我也一直在念着优香,一想到她,我还是会心酸”里子说到这儿,眼圈微微红了:“我是她的妈妈,到什么时候也没法忘记她的。”
“里子”
“其实青岛先生也明白我的心思,他现在和我走这么近也是为了安慰我,这我都明白的。”里子说着,伸手握住丈夫的手:“所以我说,青岛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并不介意我用看优香的眼睛来看他,唉,有时候看着她,我也会忍不住觉得优香还没死,她就活在青岛先生的身体里。”
“里子,可是他毕竟不是咱们的优香。”
“我知道,青岛先生在我面前,也从没有隐瞒过什么。”
“是么?”
“嗯,他什么都和我说,以前在警署他怎么闯祸啊,怎么和同僚们一起破案子啊,还有拖累室井先生的事情”里子说着,笑起来:“我真高兴他和我说这些,哲人,青岛先生他没有将咱们当外人,你看,我每次去他都很愉快,和我说这说那,帮我在厨房里打下手,有的时候还偷偷和我说他和室井先生拌嘴的事,争电视节目输了,只能陪着‘那家伙’看那些老古板的演歌节目啦,看棒球赛的时候‘那家伙’嫌他太吵,一个劲儿往他嘴里塞橘子糕啦,排清洁班次表的时候,两个人都想方设法地偷懒啦他们两个啊,看起来关系真好,真有趣。”
“可见青岛先生还是偏向你的,都没听他和我说过这些。”哲人也笑起来。
“所以我就想,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我真的糊涂到了分不清是非的地步。”里子慢慢地说:“现在,已经成这样了,青岛先生和我说,别为了不能挽回的事情一直让自己难受,青岛先生以前是刑警,大概经常接触到遭遇不幸的人吧,他说如果我高兴的话,就把他当优香也成的。”
“里子,咱们真的能一心一意把青岛先生当自己的女儿么?”
“当然是不行的。我自己也没奢望太多,只是想看他们两个快快活活地在一起。”里子说着,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微微变得黯淡了:“青岛先生说,我们四个都是遭受过不幸的人,所以就更应该互相支撑,好好活下去。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所以我想,哲人,我们已经没办法给我们的优香幸福了,但是至少,我们应该尽力帮助青岛先生和室井先生。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其实是很艰难的,这样的俩人关系,到了什么地方都会被人侧目,真的要是有了难处,如果我们俩再不管不顾,他们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寻求帮助呢?”
这也算是妻子的人生支柱吧?哲人默默地想,不管未来如何,总之,妻子是永远也无法将青岛当陌路人的吧。
其实,自己也是一样。
之后,里子开始三天两头往自由丘跑,也不见得一定得青岛在家里,有的时候,趁着室井和青岛都不在,里子也会给那两个不习惯做家务事的大男人收拾收拾屋子,临走前,她总会在灶台上留下一钵浓香的牛肉汤。
对于青岛而言,日子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放下沉重的戒备心,他又开始恢复到以前做男人时的状态了:回到家,书包外套到处乱丢;窝在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打游戏;晚上边看娱乐节目边喝啤酒,闹到深夜也不肯睡;杂志看完了就随手扔在一边;早上要是起来迟了连被子都不叠
但是室井从未为此数落过青岛什么,他只是跟在后面不声不响地做着收捡工作。青岛原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室井很清楚,一出这个家门,外面处处都是约束他天性的社会法则,他在外面装了一整天小女孩,到了家里如果还不能放松,那就太为难他了。
只是有的时候,室井听见那家伙在浴室里把淋浴喷头碰得“砰砰”响,一边洗澡,一边扯着细细的嗓门唱些男人气十足的歌曲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青岛,调门上不去就不要勉强,你不觉得很累么?”
“啊?调门上不去?”青岛站住,擦干头发的手也停了下来:“哪个调门上不去了?”
“高音部分哪个调门都没上去。”室井眼睛盯着杂志:“简直没一个调子对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