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白商量一下,决定带她一道回去。
路上只有几个小时,我们俩谈天说地,十分开心。起程前我洗了一袋草莓,我们一边吃一边笑。有的草莓长得很奇怪,坑坑洼洼的,像个麻脸,有的则珠圆玉润,更有的很像女人的乳房,我就示意给她看,我们俩笑得气都喘不匀了。
到家了,因为是星期天,妈妈在家休息。看到李白,她勉强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李白则满不在乎地东张西望。
看来妈妈没有生病,她只是想让我回来。我打水让李白洗脸,她不洗,而是瞪着眼睛问我:“你们家就一个盆么?”我非常羞愧,说“是的”,她很难接受地站在那,“洗脸洗脚用一个?”我忙奔下楼去买,给她买了一个脸盆,一个脚盆。妈妈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趁李白上厕所的工夫,她把我拉到一边,“是学生吗?怎么穿成那样?”我不耐烦地说:“你又土了,大城市都这样。”
我家的陈设在五十年代可能还说得过去,墙上一面“伟大舵手毛主席”的大镜子,两间屋子,一间一张床。妈妈的房间有台旧电视,此外就是吃饭的桌子,已经老得放一点东西就吱吱嘎嘎地响。妈妈床头挂着爸爸的遗像,注视着我们十多年来的辛酸生活。客厅很小,靠边摆放着小姨当初一时兴起买的二手钢琴,已经很破了。剩下的东西都被妈妈放到墙边,用大塑料布从上到下盖起。
实在是太破旧了,尤其是李白站在屋子中央,灰突突的房间竟有了蓬荜生辉的感觉。我正为这样的家难堪,李白忽然问,“怎么洗澡呢?”我家显然是没有热水器的,要洗淋浴得去澡堂,妈妈一般都是在厕所自己用水冲冲了事。我跟李白说要到外面洗,没想到她还很兴奋,说从小到大都是在家洗,学校也有浴室但不常去,还真想看看社会上的澡堂子是什么样的。“要不,我们下午就去吧?”看她热切的样子,我点头应允。
妈妈脸都气黑了,她警告我,不许带李白去外面逛街,不许去亲戚家,更不能被邻居看到,如果遇到就说是同学,不得说是女朋友,我只能一一答应。
出了门李白对我说:“哎,你妈妈好像很讨厌我诶?”我连忙说哪有,但是又很认真地告诉她,“将来我们是要和我妈一起生活的,因为她只有我一个儿子。”李白大睁着眼睛看我:“将来?多么遥远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想她大概不愿意,但没讲什么,妈妈任性偏执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只好慢慢来。
待了几天,妈妈终于忍耐不住了。我们一道出去买水果,我买了两斤香蕉,李白说要吃,我连忙剥开一只送到她嘴边,她却左躲右躲地不吃,跟我闹着玩儿,妈妈一把从我手里把一堆香蕉都抢过去,狠狠地撇出老远,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李白吓了一跳,十分不高兴,“你妈妈怎么这样子?”她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我劝慰半天也不行,只好跟她一起走。我们出门时妈妈落泪了,她肯定觉得儿子不要她了。
回到租来的家,我迫不及待地抱住她,因为在家不敢太放肆,李白和妈妈住一起,只能趁妈妈看不见偷偷地亲两下。她一边向厕所走一边往下丢衣服,到卫生间全身上下已经一丝不挂了。她出来后用手指撮着我的胸膛,昂着头命令:“脱!”我刚扒下T恤,听见走廊里清晰的咳嗽声,回头一看,天哪,这女人竟然没关门。
我跑过去把门扣死,“你怎么这样呢?被人看见多不好!”她光着屁股在床上扭,“我不怕!”
迷死人的妖精啊!
第五章 实习前后
暑假结束,李白走了,我退房子回了学校。金垒和孙园又夸张无比地对我评头品足,“瘦了,累的。”不过我自己去秤了一下,竟然不到一百二了,我也挺吃惊的,我一米七八的个头,原来最瘦的时候也有一百三呢,看来“色是刮骨钢刀”这话真不假。
大家都在商量实习的话题,我们肯定是去下面厂子,果然系里把我们分到了一座小城的工厂,离金垒家不远。大家先听讲座,就像妈妈的石化工厂一样,每个厂子都有过辉煌,但也都遭遇了各种问题。
进车间时,大家都感慨环境太艰苦了,条件太差。我去过妈妈的车间,心想这还是好的呢,更差的你们还没看到过呢。我们看着几个工人在几米高的空中作业,踩在钢架上。“掉下来可不得了”,他们议论着,我默然不语,爸爸就是这样摔下来的。本来不会死,但是地上放着钢墩,头碰上去了,脑浆都磕出来了,于是就死了,造成了我和妈妈多少年的辛苦生活。我小时侯不听话淘气,妈妈就大骂爸爸:“你一失足死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