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嚷嚷,“你根本就——不自信,其实,你很自卑,所以才,才表现得好像特别自信。你妈多,多不容易——”我腾地站起来,“你他妈地少教训我,傻逼!”谢雪把他拉走了,他还在冲谢雪喊,“谁醉了?我没,没有醉——”
我从饭店里出来,坐在台阶上生气,谁都说我妈不容易,哪怕一个陌生人听说我妈守寡十七年带我都要感慨,“了不起呀了不起”,我妈从来都说这是为了我。我感激她同时心里压抑。大姨小姨她们条件都比妈妈好,又没孩子拖后腿,但是婚嫁的路都不顺利,她们家人的性格都太暴躁易怒,讲话都恶毒挖苦,我们邻居也说,从没见过像我妈脾气这么不好的人。她不喜欢李白,说她不像个学生。如果她对李白好一点结果是不是就会好一些呢?我知道不会,但是心里仍然难受。我是她的生命,她一生的希望,她苦苦支撑到如今的动力就是儿子能够出人头地。我回家基本不干家务,偶尔擦一次玻璃都会传得满厂皆知。妈妈两眼放光地对遇到的每一个熟人说:“一回来就擦玻璃,可体贴我了。”和李白分手后,我想起为了这个女人过年时曾经把妈妈一个人丢在家里,心里有些不安。八月份她生日,我就给她买了件羊毛背心邮回去,又成为一段佳话。人人说我是个孝子,这个名称很重。
后来我发现这是可以充分利用的一个条件,尤其是对那些自以为充满爱心的女老师,只要我声情并茂地讲述一下我和母亲多年的辛酸,她们都会寄予同情与钦佩。谁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我会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刻苦向上的寒门少年,赢得人们深深的敬意。
他江胜强凭什么敢这么放肆?我们打了四年架,他也没占过什么上风,不过是考入清华了,就拽起。妈的。我在心里恶骂,忽然,一丝灵光闪过我的脑海,我为什么不能考研?以前不行,但是现在可以,首先有经济后盾的支持,而且苏菲本身就是个现成的老师,她可以在我的弱项——英语上帮我。妈的,老子也考研让你们看看。
这个计划一成型,我像解决了什么大事,心上的石头都放下来,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第八章 艰苦奋斗
跟苏菲说我要考研了,她没反对,只是问我,打算往哪儿考,因为她明年就毕业了,要找工作。往哪儿考?当然是上海,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去别的城市,上海,时尚又风情的上海,冷漠而残酷的上海,包容与排挤同在!
一个目标由模糊到越来越清晰——上海交通大学,蔡勇俊都上了,我怕什么?
我从宿舍划拉了几本考研用书,江胜强把他整理的资料居然给了我,大概觉得那天话说过头了。政治和数学得报班,外语就交给苏菲了。以后每天的生活紧张起来,苏菲给我买了张小写字台和护眼灯,让我看书。
现在想来,那也是段充实而忙碌的时光,飞奔一样地,因为充满希望而美好。租房子,添置东西以及一日三餐,报考研班,花光了苏菲的钱,她接了一些预约,每天写稿,晚上为出版社校稿,同时在欧洲语言学校讲课贴补家用。
每次开工资,她都会给我买礼物,我们也会改善一下。上辅导班不管晚上回来多晚,她都会等我一起吃饭,常常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时候我嘴谗,就去烧烤店吃肉喝啤酒。晚上我把汗湿的衣服甩掉,痛痛快快地冲个澡,她就一声不吭地用柔弱的小手把它们都洗好。
政治考研辅导班在另一所大学,每天要倒车来回跑。她总是6点就开始准备早饭,坐下看我吃完。每天走时我都紧紧抱住她亲了又亲,然后风风火火去赶车。中午在大学的食堂对付一顿。跟苏菲生活以来,我的胃口变刁了,一般的菜进嘴里都味同嚼蜡。后来实在不爱吃,我就买桶面。无意间我说了这件事,她很心疼。第二天中午放学时我随着人流往外走,赫然发现她提着饭盒等在门外。那天她穿着长长的白裙子,脚踏一双木鞋,走路就哒哒地响,像卡通画里出来的人物。
我的白衣胜雪的女人啊,你的黑发黑眸和默默等待的姿态实在让人眷恋。
我最喜欢苏菲穿这套衣服时把头发挽起,白裙子有个大翻领,露出后面凝脂一样的颈项。平时走路就很袅娜,像风一样奔跑时,领子向后兜,露出一点玉背来,成为这个海滨城市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们挽着手向外走,苏菲出现在哪里都会吸引许多目光。我低头吃东西,她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多么喜欢她。她的柔情像深潭一样,我掉进去,无法自拔。吃完饭我上厕所,回来发现有两个男生在围着苏菲搭讪,我急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