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他或是混近其他护卫堆中看人切磋,或是穿入莲叶空间上层云雾中打坐,探究突然出现的行功线路。至于傍晚,跟着义母秀德弹弹琴,或抱着肥兔听蝶魅羽讲她的冒险故事,偶尔也随着佩妮逛逛街,其间特意光顾了艾杰,从他那压榨了些许小玩意。
没有了颠沛,不必再流离,可以定点吃饭,能够安心睡觉,简单而充实的日子几乎让雯帝舒服得呻吟起来,他有时不禁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愿?安稳的日子第十五个夜,无月,无云,满天星斗,海面深黑,唯有城墙顶的导航灯扫过才看到海面跃动的鱼,夜鱼逐亮并不奇怪,可集中一处,如同喷井般又该如何解释?待灯光过后,一条长尾甩出水面,带出一道银线向艾特威尔奔去,速度渐快,便将水中之物整个托举起来,六条手臂在黑暗中晃动,赫然是只娜迦。
夏奈丽雅,六臂斩海武士,娜迦军中最年轻的军官,受命潜入人类社会寻找并刺杀娜迦屠戮者,她已经在这片海域潜伏一个月之久,终于在今夜下定决心登陆。
“谁!谁在哪?”巡逻的守卫高举手中竹笼,笼中装着的肥大毛虫努力抖动身子,挤出昏黄光亮,“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啦,现在是宵禁时间,我有权逮捕你。”
“咝,那你很不幸,看到我只有死。”
守卫大愣,脖间一股温热喷涌,他只是听到异响,随口乱叫壮胆,怎料会招来如此祸事。只听咔嚓一声,他手竹笼亦分作两半,发光毛虫突然卷作一团,砰的炸开,光线顿灭。
娜迦长尾卷起守卫尸身抛入海中,便松了口气,据她连日观察,这艾特威尔警卫力量散慢,半个时辰才会倒班一次,她有足够时间完成变身。当下不在犹豫,拿出变身药剂仰头喝下。药剂如同滚烫而粘稠的岩浆,贴在喉头如蚁爬,高温似将她点着,身上的鱼鳞与角质层纷纷焦卷、脱落,当药液终于滑进胃部瞬间,年青娜迦立即用她六只手臂,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她若不这样做,下一秒,痛苦的尖嚎定会响彻整个城市。
“为什么这么痛,不应该,不应该啊!”
胃像被腐蚀掉了,惊人的热量以惊人的速度散遍全身,首先是骨骼,手臂的萎缩与尾部分裂同时进行,好像她的左右有两个大锤敲打,而下肢却是用斧头劈斩;接着是肌肉,它们反复的拧成一团再松开,复又拧紧,血液混和汗水大股大股由肌肤渗出,六米来长的娜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再缩小。
痛到了极至,便是麻木!等到身体震颤的消失,待到血和汗不复外流,夏奈丽雅仍没有找回身体属于自己的感觉。她瘫在地面,连咬紧牙关的气力都没有,更别说收整横陈的玉体,藻绿的卷发铺散在地,遮住她尖瘦的下巴和压在地面的双峰,再往下没了掩护,将那奥美臀部曲线与修长纤细双足展露无疑。躺在血水中的LOU身美女啊!这是何其充满野性遐想的画面。更何况美人垂哭!那足以击溃所有男人的防线。
“这这不是变身药剂!”得知真相的夏奈丽雅,神情绝望,“脱胎换骨药,美人鱼的脱胎换骨药,服下此药永世为人。长官不愧为长官,好周全的打算,好歹毒的心思,这脱胎换骨药一下肚,没了娜迦之身,我这辈子再无晋级可能!这脱胎换骨药一下肚,无论刺杀成败,都永世归不了祖族。哈哈,不知是天要亡我,还是亡我娜迦?”
在蓝陆大陆,人族城市的一般防卫工作都是交由驻城的佣兵团接手。对于巡夜守卫的失踪,噬魔鲨佣兵团并没有太过重视,因为每年都有一两个玩忽职守的醉鬼落海。而夏奈丽雅也完全没有踪影,雯帝又安稳的渡过半月。
时间进入五月,渔汛,艾特威尔所在海域越发热闹起来,沿海的渔夫划动他的小般,驱赶温顺的海中魔兽将这莲叶上的城市当作零时落脚点,一条大海龟驮着满竹框的鱼在书院区的街道缓缓爬行,它与它的主人对繁华街景显得十分新奇,脑袋不断左右摆动,两对眼睛瞪得浑圆。突然身后一通慌乱,它伸长脖子回望,正好看到一道鬼影向自己扑来,胆小的海龟嗖地将缩回壳内,龟壳硬生生砸在街面,乱颤之下,将背后的鲜鱼散了一地。
“哈哈!”鬼影带着笑声飘远,反是另一道尾随而之的蓝线停了下来,并出声骂道:“该死的保尔,每次都用这招。”
这声音自然属于雯帝。他身穿蓝着短卦,黑色宽松长裤,系着皮制护肩的褐色长带,在他胸前说交出一个“X”连在宽厚的护腰上。他的头发留长,梳至脑后扎紧,发梢垂到了脖后,按秀德的话说,这是当下最易打理和流行的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