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的窗帘。我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国王在公鹿堡的卧房,但我现在为何躺在国王的床上?我试着询问弄臣,却说道:“我知道得太多了,弄臣。我再也无法让自己蒙在鼓里了。有时感觉就像另一个人控制我的意愿,将我的心智推向我不想去的方向。我筑好的墙都崩塌了,像潮汐般排山倒海而来。”我深呼吸,却无法避开这冲击。先是一阵凄冷的刺痛,然后感觉自己好像浸泡在湍急冰冷的水中。“涨潮了。”我气喘吁吁地说道,“有几艘船正在航行,是有红色龙骨的船……”
弄臣充满警戒地睁大双眼:“在这个季节,陛下?当然不!不会在冬天!”
我的呼吸压缩在胸腔里,说话变得十分困难。“这个冬天来得太温和了,没有暴风雪却也毫无屏障。看,瞧瞧那儿,越过水面,看到了吗?它们来了,从雾中来了。”
我举起手臂指着,弄臣匆匆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弯腰朝我指的方向看过去,但我知道他看不见。不过,他仍忠心却迟疑地把手搭在我瘦削的肩上,瞪大了双眼,似乎要移除他和我视线之间的种种障碍,而我也希望和他一样看不到这幅景象。我紧握搭在我肩上那只修长苍白的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憔悴的手,骨瘦如柴的手指戴着王室戒指,手指的关节却肿起来了。接着,我勉强抬起头凝视远方。
我指着一个宁静的港口,然后费力坐起身好看得更清楚。灰暗的城镇渐渐在我眼前开展,房屋和道路拼贴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港口的雾气十分浓密,我心想就要变天了。空气中有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凉了我身上的汗,也让我浑身发抖。尽管天黑雾浓,我却能清楚地看见一草一木。我告诉自己这就是精技注视,接着却疑惑了,只因我的精技能力向来不稳。
然而,我看到两艘船冲破浓雾驶入沉睡的港口,让我忘了自己精技能力的缺失。月光下有两艘黑色的船,但我知道船的龙骨是红色的,这就是来自外岛的红船劫匪。这些船犹如利刃般划过海浪,在雾中昂然前进,像割入猪肚的细刃般驶进港口。船桨完美一致地静静移动着,桨锁裹着碎布,不一会儿船身就大剌剌地驶入码头,犹如谈生意的忠实商人。有个水手从第一艘船轻巧地跳上岸,将手中的绳子绑在岸边的桩基上,另一位划手则稳住船身,直到船尾的绳子绑好之后才靠岸,一切都如此平静公开;而第二艘船也用相同的方式进港。可怕的红船如海鸥一般大胆地来到镇上,停泊在受害者的家乡码头上。
没有任何哨兵叫喊,也没有守卫吹号角,或是将火把丢到松脂上点燃信号。我寻找这些人,也立刻发现他们头紧贴着胸膛呆站着,精致的灰色手工毛衣因遭割喉而染成一片血红。劫匪静悄悄地登陆,并且熟知每个哨岗的位置,除掉了每一位看守人,以至于无人警告这沉睡的城镇敌人已经入侵。
镇上没有多少哨岗。实在很难在地图上找到这毫不起眼的小镇,而居民也自恃此地太过俭朴而不至于吸引劫匪入侵。这里的确出产上好的羊毛和毛线,镇民制作的烟熏鲑鱼也很可口,娇小的苹果香甜芬芳,还可酿成好喝的苹果酒,加上城镇西部那一片风景优美的蛤蜊海滩,这些都是泥泞湾的珍宝,它们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足以被在此谋生的人们视若珍宝。当然,敌人犯不着用火把和利刃抢夺这些,一般人也无法想像劫匪会为了一小桶苹果酒,或一网架的鲑鱼如此地大费周章。
第7节:不能阻止屠杀行动
但是,这些红船并不是为了劫财夺宝或得奖的种牛而来,也不会把妇女抓来当太太,让年轻小伙子当奴隶。就像冶炼镇一样,劫匪会屠宰毛皮丰满的羊儿并且分尸,将烟熏鲑鱼踩在脚下蹂躏,放火烧了储存羊毛和酒的仓库。是的,他们也会抓些人质来冶炼,但目的只是为了冶炼。冶炼魔法会把他们整得不成人形,剥夺他们所有的情感和基本思绪。劫匪不会带走人质,只会把他们留在这里对亲人发泄逐渐衰弱的痛苦。而那些被冶炼的人毫无人性,只能像狼獾般冷酷无情地横扫家乡和劫掠亲人,这就是外岛人最残酷的武器。我对眼前的景象了然于心,只因我看过其他劫掠事件所导致的悲惨后果。
我目睹死亡的浪潮如洪水般淹没整个小镇。这群外岛海盗从船上跳下来,川流不息地从码头进入村庄,无声无息且三三两两地在街上缓慢移动,好比酒里扩散的致命毒药,有些人停下来寻找岸边的其他船只。大部分的船是开放式的平底小渔船,但有两艘较大的渔船和一艘商船。船员们眨眼间就被夺去性命,像家禽在黄鼠狼进鸡舍时那样无助地嘎叫着,拍打翅膀狂乱地挣扎。水手们用血染的声音对我高呼求救,浓雾却贪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