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动一边的膝盖,假装令牌上有弦般拨弄着,精力充沛地唱歌,而且还唱得挺好的,是一首流行情歌的曲调。他看着我,戏剧性地叹了一口气,舔舔嘴唇继续哀伤地唱着:
“为何瞻远家族的人无远见,
仅只看到事情表象的浮现?
沿海受困遭攻击,汝等生民忧愁困倦。
我再三警告催促,汝等却说时机未现!
噢,私生的王子,高贵的斐兹,
莫非要等众民尸骨无存才将行动实践?”
一位女仆停下来困惑地站着聆听,另一位侍童也在房间门口张大嘴笑着偷看我们。我的双颊逐渐发红发热,只因弄臣既温和又热情地抬头看着我。我试着轻松地走远,但他双膝跪地跟随我,还抓住我的袖子,我不得不忍受他,否则就得可笑地挣扎才能脱身。我站在那儿真觉得愚蠢极了,他却对着我傻笑。那位侍童同样咯咯笑着,走廊也传来两个人饶富兴味的谈话声。我拒绝察看是谁居然如此以我的不安为乐,弄臣却作态亲吻我,然后把音量降低到像是秘密的耳语般,继续唱着:
“命运女神的诱惑可教你向她低头?
用你的精技竭力奋斗!
召来同伙,找出有训练的人手,
淋漓尽致发挥内在所有。
未来打造汝辈来谋,
但看诸君热忱驱首。
若以原智赢得战果,
则为我族拯救公国。
屈膝弄臣来此恳求,
莫教黑暗前来降临,
不让民生化为尘土,
端赖汝辈奋拋头颅。”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愉快地大声唱着:
“诸位若错过大好时机,
便如同肚皮儿泄了气,
请让我带着万分敬意,
观看这场难得的战役。”
他忽然放开我的袖口,跌跌撞撞地翻着筋斗远离我,然后露出光溜溜的臀部作为表演的结束。它们看起来惊人的苍白,而我再也无法隐藏内心的诧异和羞辱。弄臣蹬着双腿穿好衣服,而他令牌上的鼠儿则极尽谦恭之能事,向停下来观赏我受辱的观众们鞠躬致意。大家笑成一团,掌声也此起彼落,而他的演出可真让我哑口无言。我别过头去试着走开,但弄臣又跳过来挡住我的去路,然后忽然态度严肃地对咯咯笑着的人们说话。
“呸!你们真该感到羞耻,这么高兴干吗?咯咯发笑还对一位心碎的男孩指指点点!难道你们不知道斐兹失去了最亲爱的人?噢,他用脸红隐藏悲伤,而她的入土为安让他难以平复自己的热情。谁过世了呢?就是最固守贞洁和最狠毒的老处女,亲爱的百里香夫人,毫无疑问地因自身的恶臭丧生。有人说这是因为吃了腐烂的肉,可你也说腐烂的肉有股恶臭,让人闻了就不敢吃。所以,我们也可以说百里香夫人没闻到这股恶臭,或许她以为这是手指上的香水味。别再哀悼了,可怜的斐兹,你还会找到另一个人的。而今天我将奉献自己,以鼠儿绅士的脑袋发誓,请求你加紧达成任务,只因我已拖延太久。再会吧,可怜的斐兹。振作你那
忧伤的心!勇于面对你的孤寂!既可怜又郁郁寡欢的年轻人!噢,斐兹,可怜可怜的斐兹……”
接着他远离我在走廊闲逛,悲哀地摇着头,然后和鼠儿商量他应该为了我和哪位富孀交往,他如此张扬等于是背叛了我。即使他是个伶牙俐齿的鬼灵精弄臣,我也没料到会成为他公开的笑柄。我等着他回头说最后几句话,好让我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当他经过转角时,我以为这场磨难总该结束了,于是充满困窘疑惑地在走廊上走着。我的脑海中满是他韵文中的打油诗,也知道我将在接下来这几天一直思索着他的情歌,试着发现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但是百里香夫人呢?他当然不会无中生“有”,但切德为什么要让他塑造出来的公众人物就这样死去?哪位可怜女子的遗体会代替百里香夫人的遗体被抬出来,让马车拉到遥远的亲戚家埋葬?难道这就是他悄悄离开公鹿堡展开旅程的方式?但为什么要结束她的生命?是不是这样才能让帝尊相信自己下毒成功?如此决绝?
我困惑地来到珂翠肯的房门前,站在走廊上恢复先前沉着的表情,这时对面的门突然打开,只见帝尊迈步朝我这儿走来。他的气势把我挤到一旁,在我还来不及恢复之前就风度翩翩地说道:“没关系,斐兹。我几乎不指望像你这么垂头丧气的人还能道歉。”当他站在走廊上拉直他的短上衣时,一群年轻人跟着他走出房间、饶富兴味地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