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一职并不算高,但其职权不容小觑。
混迹官场多年,孟维桢自然明白朝廷各个衙门的职能,不等江景辰开口,自顾自说道:“我从小便看不透你,但有一点十分肯定。”
江景辰顺势询问道:“哪一点?”
孟维桢忽的起身,目光望向满满夜色下的江面,嗤笑道:“你这人没朋友,或者说,你从不将旁人当做朋友。”
江景辰微愣,抿嘴不言。
孟维桢紧跟着说道:“从你归京至今,无论是邵沅朗、魏秉文,亦或者是我,都算不得你的朋友,你只不过是为了利益才接近我们。”
江景辰不接这话,笑了笑:“邵沅朗的确难以为友。”
孟维桢也不讲当初江棋韵之事,只道:“我虽年少,却也非不更事,清楚知道你刻意接近必有目的,所以你无需与我做面子上那一套。”
京城子弟多是纨绔,但并不意味着没有聪明人。
似邵沅朗般,从小聪颖出类拔萃。
亦如魏秉文般,自污名声甘于堕落。
此二者皆是名动京城。
余者或是烂泥般的人物,或是碌碌无名之辈,又或似孟维桢这般得了天恩,听从父辈安排踏上既定之路。
在官场待久了,哪怕在不愿意,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学到些东西。
江景辰起身整理好衣裳,目光在孟维桢身上打量了一会,顺势夸赞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孟维桢摇头道:“你若是小看我,又怎会来找我?”
江景辰笑而不语。
孟维桢又道:“对你而言,我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便是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朝中某位官员?”
不等江景辰回答,他又自顾自说道:“若只是一位,想来也不至于这般兜圈子。所以,是好几位?”
江景辰笑了笑,正欲开口。
孟维桢又道:“千万莫要像上次,再拿为圣上办差做借口,我要听实话。”
江景辰忽而长叹,感慨道:“你果然是在藏拙。”
夜色下,微风轻拂,江水泛起层层涟漪,如同黑色绸缎般波光粼粼。
孟维桢收回视线,轻笑道:“我是否藏拙并不重要,眼下的关键是你想利用我做些什么?”
江景辰并未立刻回答,稍作沉吟方才开口道:“说不上是利用,只是想帮你上位,用以换取你对我的支持。”
“且不说你能不能帮我上位,只说要我支持你做何事?”孟维桢面露疑惑。
江景辰回答道:“你应知晓,圣上虽厚爱有加,朝中却无我同侪,眼下圣眷正浓倒还好说,倘有一日失了圣宠,那”
话未说尽,但孟维桢明白了其中顾虑。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过孤直之臣,只不过这类臣子下场通常都好不到哪去。
朝中清流亦是自有党派,或是说群而不党。
唯独江景辰是个特例,隐隐有种身在朝堂之中,却又超然于朝堂之外的缥缈之感。
这是好事,同样也是一件坏事。
孟维桢狐疑道:“你在朝中如日中天,少说也有二三年气运,相比之下你如今也十九了吧。”
虽是含蓄,却也点出了其中关键。
江景辰清楚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于是便直言道:“传言不可信,我得上天眷顾,短期内并无性命之忧。”
“只是短期内吗?”孟维桢眸光渐深,试探道:“是,那位,不容你?”
“除他之外还能有谁。”江景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