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邬鑫月早早进了皇宫,先后向皇太后、皇后请安。
谁都知道邬鑫月之父邬骞乃是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兼北庭都护,麾下统领瀚海、天山、伊吾三军。
如此大将之女,又是适婚之龄,恰逢此时进京,种种因素之下难免会让人多想。
薛贵妃嫡出大皇子纯王李守拙正当配,中宫嫡出三皇子安王李谨言亦适合。
德妃、贤妃膝下皇子虽比邬鑫月小了一两岁,却也不碍娶其为妃。
倒不是说邬鑫月有好,而是眼下特殊时期,若能有一位大将外戚,无疑是强大的助力。
外臣之女入宫向皇太后、皇后请安是正礼,却没有去向妃子请安的道理。
邬鑫月进宫请安之初,消息很快传遍后宫,除膝下无有子嗣的孟淑妃之外,其余三妃立刻派出得力心腹打探。
对旁人而言的后宫禁地,在三妃眼中就是个破陋筛子,绝大多数消息都能够通过暗子打探到。
皇后也清楚这一点,对于邬鑫月之事没有刻意隐瞒,更是主动散出消息,言:邬骞看重纯王,有嫁女之意。
得到消息的三妃对此只有一个态度:信你个鬼!
老娘们心思坏的很,什么大话都敢往外说。
邬骞此人,连纯王的面都没见过,且纯王虽是中宫嫡出,却亦是名声不显,何来看重之说?
三妃对此说话甚是鄙夷,念头一转,很快便想明白,中宫传出如此谣言,不是让她们听的,而是想借机传入圣上耳中。
这是皇后的一次试探。
就连向来不参合后宫争斗的孟淑妃也察觉到了异样。
要起风了!
后宫看似平静,却是暗流汹涌,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卷入其中。
孟淑妃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派遣心腹前往娘家武定侯府传信,内容只一句话:远离邬鑫月。
当夜,武定侯于府中召开族会。
不怪他小题大做,也别小看区区一个外将之女的能量。
事涉诸位皇子,那便意味着皇权争斗。
中宫皇后亲自下场,后宫三妃虎视眈眈,诸位皇子蠢蠢欲动。
夺嫡序幕拉开,大戏即将上演。
对此,邬鑫月一无所知。
她只是依着规矩,该请安的请安,该上门便上门拜访。
天子脚下,区区邬家女,本是无足轻重,却偏偏又牵动动各方势力。
或许是无意,也或许的刻意,邬鑫月入宫一趟,便成了当前局势下极为关键的引子。
甘露殿。
圣上静静听完,随即询问道:“邬家就没别人了?派个女儿来,是个什么意思?真想跟朕结亲家吗?”
这么多个问题,张甲臣不知该回答哪个,想了想,说道:“听说邬骞嫡子是个混不吝,没什么本事。”
圣上微愣,随即嗤笑道:“嫡子没本事,就没想过培养庶子吗?”
眼下这种时候,涉及嫡庶之事可没法去说。
张甲臣没敢细思,当即转言道:“想来是下一代不成器,于是便生了歪心思。”
官位不似爵位,不能够世袭。
北庭近年在邬骞治下,倒也算得上平稳,若是邬骞之子是个有本事的,圣上倒也不介意继续让其接替其父之职。
可若其子是个没本事的,那便不可能在北庭任职。
也就是说,邬骞自知犬子无能,便开始为邬家寻找后路。
在张甲臣看来,邬骞这一步着急了些,但也没有走错,错就错在眼下时局不合时宜。
不怪邬骞看不明白,毕竟京城局势瞬息万变,远在西域不可能实时掌握消息。
圣上微微皱眉,沉声道:“关于宫里的传言,你知道多少?”
张甲臣没敢隐瞒,如实回答道:“话是从中宫传出,除淑妃娘娘外,其余三位娘娘都有意推波助澜。”
圣上眉间越皱越深,冷笑道:“都想着来试探朕,就没想过朕若真应了下来,她们还有没有地方哭。”
张甲臣没敢接话,连一丝多余神情都不敢流露。
中宫与三妃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的明白。
这事只能想,不能说。
圣上随手拿起书案上一封奏折,翻了翻,随即又扔到一旁。
“甲臣,你觉得几位皇子当中,谁有能力坐稳太子之位?”
这是皇帝能问出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