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陇右道募兵的章程,是由江景辰提供核心框架,庄延昌润色,圣上亲自批复,只要按部就班,就不会出现差错。
这种事情换作谁来都可以,但圣上依旧派了江景辰亲自操持。
站在庄延昌的角度上看,这件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至于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不敢妄自揣测。
陇右道治所在鄯州,江景辰抵达当天,陇右道节度使、左、中、右三军主将,以及鄯州刺史、司马、长史分批前来请见。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募兵之事,唯一目的在于刺探江景辰的真实目的。
谁都知道,江景辰乃是当朝第一红人。
谁也不相信,圣上派江景辰前来陇右道仅是为了单纯募兵。
对此,江景辰一口咬定,奉旨出京办差,只是为了募兵。
越是这样,陇右道一众高官将领心中越是不安。
当天金乌西坠,夜色渐浓。
中军主将,从三品归德将军尤惟明,私下单独求见江景辰。
“惟明深夜前来叨扰,还请侯爷莫要怪罪才是。”
“尤将军,我看你别叫惟明,改叫怀民好了。”
江景辰打了个哈欠,转念一想,对方即便是怀民,自个也不是子瞻。
摇了摇头,嘴角流露浅笑,又道:“尤将军深夜前来,是个什么意思?”
论官职,尤惟明乃是从三品。
论实权,其麾下三万兵马。
三军主将,其位仅在节度使之下,在这陇右道境内,只要节度使不发话,就没人能压得住尤惟明。
鄯州刺史都不行。
可如今,权势极大的尤惟明,此刻在江景辰面前,将姿态放的很低。
在他开口称呼江景辰“侯爷”那一刻,就将谈话的基调给定了下来。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会在这个时辰前来?”
“再大的事情,到了侯爷这里,那也只是小事。”
尤惟明谄笑恭维。
江景辰这些天折腾的有些累,当下也没兴趣与对方绕弯子,直言道:“你们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尤惟明既然前来,自然没有打算隐瞒,当即说道:“敢问侯爷,之后的陇右军可是会有变动?”
军队轻易不会改制,与其说是在问陇右军是否变动,倒不如说是在问陇右军将领是否会有变动。
江景辰当然听得懂,也明白尤惟明的担心。
自吐蕃向大周俯首称臣之后,陇右军的主要作用便是镇守,至于时不时发生的小规模冲突,皆是由安西或是北庭都护府出兵镇压。
陇右军虽每年演兵不断,但高层将领已经许久没有带兵打过一场真正的战役。
如今的形势,明眼人都知道圣上的心思。
在这种情况之下,陇右军高层将领会不会被换?
须知道,大周武将渴战已久,京城那么多老将不说,其嫡系子嗣,大多都期待一场战役,以此搏一番功勋。
大周朝非战功不封爵。
当然,江景辰是个例外,他的爵位完全可以说是拿江家世袭罔替换的。
都是侯爵,但世袭罔替换世袭三代,这就......
圣上干的这事,没法评。
也没人敢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尤惟明很担心,他熬了这么多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眼看着有机会立下泼天战功,若是因为就不领兵作战而被换将,叫他怎会甘心!
“侯爷怎不说话?”
“困了,你刚说了什么?”
“......”
尤惟明深深吸气,压下心中一丝不快,谄笑道:“打扰侯爷休息,惟明深感愧疚,改日定有厚礼送上。”
江景辰抬了抬眼皮。
他是忠畏侯,也是兵部侍郎。
官职不高,仅正四品,比尤惟明还低了一级,但他可是在兵部啊!
“你这是在向本官行贿?”
“侯爷言重了,惟明仅是为表一份歉意。”
“有多厚?”
“......”
前一刻还在质问行贿,下一刻就问礼有多厚,尤惟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京官都是这个德行?
尤惟明心头似有些许明悟,轻咳一声,含笑道:“西域多产,以美人为最...